沈稚還是拒絕:“還是三哥來吧。”

    葉子牌這個東西,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學會的。

    當初沈老夫人爲了打發時間,也教沈稚玩過,愣是教到後來自己放棄,寧願不玩這牌了。

    說來也是怪,沈稚學其他東西都快,唯獨是這葉子牌,怎麼也學不會。

    “就你了。”老夫人笑眯眯道,“難得今兒有機會贏錢,你可不能跑了。”

    就這樣,沈稚被人慫恿着,愣是坐到了牌桌子前。

    她頂多是認識牌上面的字,可要怎麼玩就不知道了。

    四人各佔桌子的一方,江瑤攬着柏哥兒坐到老夫人身邊,有丫鬟支了張小桌子在旁邊,放着茶盞點心。

    江紹只是站在沈稚身旁,當真是一點一點的教。

    沈稚連牌都不會抓,抓的一手牌亂糟糟的,有幾次牌都沒拿穩掉到桌上,惹得老夫人又是一陣笑。

    這大冬天的,沈稚一時竟手忙腳亂的有些發熱了。

    四人面前都放了一堆銀子,這些銀子若是換作平常老百姓家,只怕是幾輩子都喫不完的。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沈稚面前的那些銀子一點一點的輸去了其他三家,到最後輸完時,她才如釋重負,說道:

    “錢都輸光了,我是真沒法玩了,換三哥來吧。”

    老夫人贏得正興起呢,哪能放她走,乾脆叫了姚媽媽:“去取五十兩銀子來。”

    於是乎,沈稚第二次想逃跑以失敗告終。

    她們這一桌牌愣是打了兩三個時辰,老夫人是牌癮上來了,用完了午膳又接着叫人玩。

    三夫人面前也贏了不少,自然想再多贏點,二夫人不輸不贏,唯獨是沈稚輸個精光。

    就在她又要將銀子輸光時,江羨回來了。

    他本是先回了永寧居,卻沒見着沈稚的身影,一問才知道在母親這邊打牌。

    他進屋裏來時,就看見其餘三人面前銀子都堆了座小山,只有沈稚一個人輸的無精打采。

    “侯爺回來了。”屋裏的丫鬟婆子們瞧見,趕緊行禮。

    其餘人見是江羨回來,便都笑着同他打招呼。

    沈稚更像是見到救星一般,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侯爺。”

    她那模樣,可憐兮兮的就只差沒搖個尾巴了。

    江羨忍不住笑:“看來母親跟兩位嫂嫂今日贏得很多。”

    “是你媳婦不會玩,送錢給我們呢。”老夫人哈哈笑道。

    江羨走過去,沈稚下意識的往他身邊靠。

    他拿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我來替你玩一會兒,你在旁邊坐着看。”

    沈稚巴不得呢!

    忙不迭的起身將位置讓給他。

    一聽這話,三夫人就叫道:“四弟來同我們玩,我們乾脆把銀子直接給你好了。”

    二夫人也笑:“就是,四弟可要手下留情了。”

    江羨靠在椅背上,白皙修長的手指緩慢捏起牌,俊美的臉上浮起一抹慵懶淺笑:“許多年不碰這玩意了,還不知手氣在不在呢。”

    他說完,微微側過腦袋,對身旁的沈稚輕聲道:“給我倒杯茶。”

    沈稚聞出他身上有些許酒氣,料想他是在宮中喝了酒回來的。

    她走動着去給江羨倒了杯熱茶,放到身邊的小桌子上。

    她也沒坐,方纔坐了那麼久,早就想起來站站了。

    她就站在江羨身側,看着他手指隨意捏出一張牌擲出去。

    分明他們都是打的同一副牌,可這牌到了江羨手上好似就活了過來,接二連三的贏。

    沈稚看的雙眼亮閃閃,猶如碎星那般。

    她望着江羨面上浮着的那抹隨性微笑,還有他摸到好牌時的微微一勾脣,心底深處好似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讓她動心不已。

    約摸半個時辰後,她先前輸掉的銀子,便已贏了大半回來。

    三夫人這時察覺出不妙來了,趕緊叫停:“時辰不早了,我得去看看年夜飯準備的怎麼樣,別出什麼岔子纔是。”

    老夫人也玩的有些乏了,便道:“今日就玩到這裏吧,改日再玩。”

    二夫人便囑咐下人將桌上的牌跟銀錢都收起來。

    輸多少贏多少都無所謂,橫豎是自家人,也不算輸。

    撤了桌子後,三夫人往廚房去了,二夫人則扶着老夫人去軟榻落座。

    江瑤也帶着柏哥兒跟過去。

    沈稚跟在江羨身邊,惦記着他在宮裏喝了酒,怕他難受,輕聲問他:“你要不要緊?叫丫鬟給你端碗醒酒湯來?”

    “不必了。”他笑,“喝的那幾杯酒,回來路上冷風已經吹散了。”

    他是有酒量的,連新婚那夜都沒人灌得醉他。

    沈稚稍稍放下心來,看向他的眼神裏又多了些溫柔:“你怎麼會玩牌?還玩的這麼好。”

    這天底下好像就沒有江羨不會做的事。

    “只是手氣好罷了。”他笑說,“母親跟二嫂她們都喜歡玩,從前大家坐在一起缺人時便會叫着我一起。”

    後來發現江羨手氣如此之好,大家也不愛與他玩了,嫌沒意思。

    “我祖母從前也教了我好幾次,後來也教的乏了。”沈稚輕輕笑着道。

    江羨正要說什麼時,那邊二夫人笑着調侃他們:“你們倆說什麼悄悄話呢?有什麼話等着夜裏回去後再慢慢說。”

    沈稚的臉微微紅了一下,這才走過去。

    幾人又坐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此時天漸漸黑了下來。

    姚媽媽正吩咐人在飯廳支桌子準備擺年夜飯。

    飯廳這邊有些涼,便提前搬了幾個火盆過來先暖着。

    隨着鞭炮聲四處響起,侯府裏也點起了炮竹。

    柏哥兒最是愛看這些,他被江紹抱着騎在肩膀上,看着小廝去點。

    沈稚聽不得這些聲音太刺耳的,便捂着耳朵躲在屋檐下。

    江羨也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伸出手,附在她的手背上,捂着她的耳朵。

    沈稚驚訝地擡頭看,見是他便揚着脣笑了。

    她隱約看見江羨的嘴脣動了動,好似說了句什麼。

    但她沒聽清。

    放完了炮竹,一行人便回屋裏去喫年夜飯了。

    除了沈稚跟柏哥兒的面前不是酒,其餘人的杯子裏都添滿了。

    老夫人面上神色是既高興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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