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方纔從淨室裏傳出來的聲音聽着輕快又輕鬆。
“畢竟是家中難得的大事，我自然高興。”沈稚笑着說道，“只可惜你不在。”
“實在抽不開身。”江羨笑笑，“五妹妹的及笄禮，你可替我送去了？”
“自然送了，你交代的，我敢不做嗎？”沈稚彎着眉眼道。
她難得這麼調侃江羨，也瞧得出來，今日是真高興。
她催促着江羨去淨室沐浴，橫豎時辰不早了。
於是杜媽媽又吩咐人擡了熱水進來。
等忙完最切，已是夜深。
沈稚靠坐在牀頭，正看着手中的書，聽見江羨進來的腳步聲，她頭也沒擡地說道：“姐姐估摸着這個月就要動身去往長臨了。”
此去長臨在路上起碼要耽誤兩個月，帶着孩子只怕要更久。
爲了不耽誤朝廷派下的差事，是得立即動身。
“她已決定去了？”江羨微擰着眉。
看的出來，他一直都不太贊同江寧跟着羅守義去任上。
沈稚放了書，輕聲說道：“再怎麼樣，他們如今還是兩夫妻，又有孩子，即便不爲了自己，只爲了兩個孩子，姐姐也會堅持下去的。”
她雖然不知道江寧這麼堅持的意義何在，可那畢竟是別人的事，沈稚也不可能去插手。
江羨似乎也知道自家這個姐姐是什麼性子，所以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擰緊的眉始終沒鬆開。
江寧去長臨已成定局，是改變不了的。
*
三月十五，宜出行。
江寧也是這一日離開的京城。
她在走的前一日回了趟侯府，帶着兩個孩子規規矩矩給老夫人磕了頭，在老夫人滿眼淚光中離開。
沈稚沒去送他們，主要也是身子不方便。
再加上天氣日漸炎熱，她也煩躁不安。
杜媽媽知道她是快生了身上難受，可這個天兒也不敢給她喫太多冰，只偶爾一次做碗冰酥酪解解饞。
也恰是在此時，杜媽媽差人去查探的林員外郎家的公子也有了消息。
江瑤見到的那個是林員外家的次子，名喚林彧，也是個讀書人，前頭下場考中了秀才，如今正準備秋闈呢。
據說這林彧長的是一表人才，溫文爾雅，比江瑤大一歲，那日被母親帶着去拜訪主人家，也是爲的說親之事。
沈稚將這件事告訴江瑤時，她也只是微微紅了紅臉，然後語氣裏有些遺憾：“他也在議親，說不定有其他的世家小姐更適合他。”
儘管江瑤不說，可沈稚看的出來，她始終覺得自己的身份是庶女，沒什麼資格挑選家世好的夫婿。
“可你也是侯府的姑娘啊。”沈稚說道，“要論家世，比得上你的可沒多少。這件事你好好考慮，若是考慮好了，我就去跟二嫂說說，讓她幫忙從中牽個線。五妹妹，機會可是不等人的。”
她既然對那個林彧有好感，又爲何不嘗試一下呢？
免得等將來後悔。
江瑤沉思了許久，一張小臉上滿是糾結。
沈稚眯着眼睛笑了：“好，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在她眼裏，江瑤容貌生的很不錯，膚白賽雪，眉目柔和精緻，笑起來時嘴角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平添一抹姿色。
這樣的容貌，想也知道她姨娘當初有多美了。
送走江瑤後，沈稚便叫人去請了二夫人過來。
只不過二夫人如今管着家裏事，一時沒抽出空來，等到下午了纔過來。
“府裏最近事多，上午你差人去叫我時，實在是走不開。”二夫人一臉的歉意。
“無礙，也不是什麼急事。”沈稚輕笑道，“坐下喝杯茶再說吧。”
小清奉了茶上來，才立到一側候着。
二夫人端了茶盅，喝了兩口後，才道：“你叫我來是有何事？”
“是爲了五妹妹的婚事。”沈稚將這件事簡短地說了一下，然後道，“林家的公子我瞭解的不多，只是差人去打聽了一下，但爲人如何還是不太清楚。”
二夫人腦子一下轉過彎來，說道：“你想讓我去跟母親提？”
畢竟是江瑤的婚事，得有長輩出面纔好。
沈稚笑着點頭。
“那也行。”二夫人笑着應承下來，“餘老太太對這些事熟，等母親同他提一下，她應當會去打聽打聽的。”
“那我先替五妹妹謝過二嫂了。”沈稚笑說。
“都是一家人，這麼見外做什麼？”二夫人笑道，“再說了，五妹妹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她的婚事，我自然要幫着操心。”
沈稚笑笑，又請二夫人用點心。
有她幫忙，這件事倒是也還順利。
傍晚時候二夫人便將此事同老夫人說了。
當然，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十分的委婉，並未說是江瑤對林彧有好感，而是間接提起林彧。
彼時二夫人正陪着老夫人用膳。
“聽說林家這位二公子也在準備下場秋闈呢，若是一朝中舉，也算是少年有成。”二夫人笑着說道。
“林家的二公子？”老夫人仔細想了一下，然後道，“倒是有這麼點印象。”
“他與五妹妹年紀相當，身家匹配，若是能成，也不失爲一樁美事。”二夫人笑道。
老夫人不置可否，只是擡眼看了看二夫人：“你怎麼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了？”
“倒也不是對這件事感興趣。”二夫人輕輕嘆口氣，“只是有些心疼五妹妹，先前好好的一樁婚，莫名其妙被退了婚，她的心裏只怕也難受。如今既然有合適的，我也不想她錯過。”
她這麼說老夫人倒是不起疑，只是道：“既然你都覺得不錯的，那回頭我差人去打聽打聽便是。”
“好。”二夫人笑着點頭。
瞧着她這笑顏如花的模樣，老夫人又不免想到她才十幾歲的年紀就要受一輩子的寡，又不免對她心疼：“你是個好孩子，若是將來有個合適的……”
她話沒說完，就被二夫人打斷：“母親，這件事您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