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上腳後十分舒服,鞋底也軟,走路不累腳,看的出來是用了心的。

    老夫人說話語氣也不由軟了幾分:“你眼看着就要生了,怎麼還給我做鞋子,也不嫌累得慌。”

    “左右只是雙鞋子,也累不到哪裏去。”沈稚輕輕笑着道。

    “這是四弟妹的一片心意,母親只管收下就是了。”二夫人也在一旁笑着說道,“母親若實在過意不去,只等着到時洗三禮多添些便是了。”

    老夫人便笑:“這還用你說?”

    她說着,看了眼沈稚的肚子,心中暗暗祈求着菩薩,保佑沈稚這一胎一定要是個兒子啊。

    他們侯府子嗣艱難,到這一輩竟也只有柏哥兒一個孩子。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對凌煙爬牀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沒想到三夫人下手那麼狠,竟給凌煙灌了紅花,絕了她的生育。

    老夫人對此是有些不滿的。

    恰好姚媽媽進屋裏來笑着說道:“老夫人吩咐我們整理庫裏的金銀首飾,已整理的差不多了,您可要過去看看?”

    這些天天氣不錯,倒也有人曬衣服曬被子的,畢竟前些日子陰雨不斷,免得潮了。

    但是像老夫人這樣曬首飾的,她倒是頭一次見。

    老夫人點頭笑道:“你們倆也陪我過去看看吧。都是些放在庫裏十幾年的老物件了,不趁着這機會搬出來看看,只怕是都要忘記了。”

    二夫人便走上前去扶着老夫人的手,笑道:“早聽說當初母親嫁進侯府時十里紅妝,如今也好讓我們開開眼。”

    小清則是扶着沈稚的手一道朝外走。

    老夫人的首飾確實驚人,寬敞的院子裏幾乎都要擺滿了,聽小丫鬟說,這還不到十分之一。

    那琳琅滿目的金銀首飾,沈稚都要看花了眼。

    老夫人倒像是習以爲常,拿起一個赤金鑲三色寶石的梳篦,眉宇間浮起一抹懷念:“這還是我出嫁時,我父親從常州特意託人帶的。”

    常州一帶是出了名的盛產梳篦。

    “好生精緻。”二夫人笑道。

    老夫人瞧了她一眼,隨後笑着遞給她:“我年紀大了,再戴這些不免叫人覺得花裏胡哨,你拿回去戴吧。”

    二夫人連忙推辭:“這麼好的東西,母親給了我我也戴不出去的,可惜了。”

    她是孀居之人,平日裏穿着打扮都是偏素淨的,髮飾自然也極其簡單。

    老夫人一想也是,扭頭看向沈稚。

    還沒開口,沈稚便笑說:“這既是母親的心頭所好,我怎麼好奪人所愛。”

    她也不缺首飾,庫裏還多的是沒戴過的,況且每年都還要從外面的多寶閣打造。

    老夫人也沒勉強,只是笑着說道:“我這些首飾都是放了許久快忘了的,平時放在庫裏也是積灰,你們兩個瞧瞧,有喜歡的就拿回去戴着玩。”

    話雖是這麼說,可沈稚與二夫人卻誰都沒要。

    她們只是幫着整理了一番,姚媽媽又重新覈對了一下冊子,沒見有少的,這才叫着丫鬟將東西全都搬回去。

    她們陪着老夫人用了午膳,又伺候着她上牀歇了午覺後,這才各自回去。

    沈稚回了永寧居後也去歇了個午覺,但她沒睡多聚,只小半個時辰便醒來了。

    小清絞了帕子給她擦擦臉,剛弄完,就見冬青進來說道:“老夫人身邊的姚媽媽過來了。”

    她來做什麼?

    沈稚有些驚訝,叫冬青去將人請進來。

    姚媽媽笑容滿面的帶着個小丫鬟進屋裏來,那小丫鬟手中還捧着錦盒,上前來給沈稚見禮。

    “姚媽媽別多禮了。”沈稚微微笑着道,“可是母親那邊有什麼吩咐?”

    “倒是沒有。”姚媽媽笑道,“是老夫人吩咐我們過來給您送東西的。”

    她說着,將小丫鬟手中的錦盒接過來,遞給沈稚:“老夫人說,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讓您戴着玩的。”

    沈稚約莫猜到是什麼了,看了眼身邊的小清。

    小清便立刻走上前,笑着將東西接了。

    “那勞煩媽媽回去替我跟母親道聲謝。”沈稚笑道。

    姚媽媽笑着應了。

    沈稚便叫了杜媽媽送她們出去。

    送到屋檐下,杜媽媽從袖中掏出兩個荷包,分別塞給姚媽媽同那小丫鬟。

    姚媽媽自然是推辭:“我只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行事。”

    “我知道,這不是眼看着天兒熱了嘛,這是請你去喫酒的。”杜媽媽笑着握住她的手,一定要她收下,“你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了,我們夫人自然也是敬重你的,你要是不收,回去我可不知該怎麼同夫人交代了。”

    話都說到這裏了,姚媽媽也沒再推辭。

    目送着她們走了以後,杜媽媽才折回屋裏。

    那錦盒已經打開了,裏面放着一支赤金鑲南珠鳳釵與一支赤金鑲碧玉石的簪子。

    兩樣東西瞧着都不是凡品,尤其是那支南珠鳳釵,晶瑩剔透的珍珠,泛着明亮耀眼的光澤。

    小清忍不住驚呼道:“這可真好看!”

    連一貫見過大場面的杜媽媽也有些驚訝:“老夫人竟捨得將這麼好的東西送給夫人。”

    沈稚卻是微微擰着眉,不知在想什麼。

    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她都要分不清了。

    她倒是希望老夫人一直待她一個態度,也免得她心情跟着上上下下的。

    “小清。”她道,“你偷偷去打聽打聽,姚媽媽是隻單獨給永寧居送了,還是其他兩房都送了。”

    “是。”小清應了一聲,然後退了出去。

    杜媽媽則是走上前來,溫聲道:“夫人,您是在擔心什麼?”

    “母親這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我也實在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沈稚皺着眉道。

    “要我說啊,您就還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杜媽媽說道,“老夫人想如何,那是她的事,您就別去想太多了。”

    橫豎沈稚該做的都做,不給人落下話柄就是了。

    沈稚也懶得去想,叫冬青將這東西收起來,造冊入庫。

    瞧這樣子,是沒打算戴這兩支簪子。

    杜媽媽倒也沒再勸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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