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打探消息的小清也很快回來了。

    “二夫人那裏是一支翡翠鏤空雕花簪子,和一對綠玉耳墜。三夫人也有,是祖母綠圓珠手串和玉石翡翠墜子。”小清說道。

    老夫人送這東西還是有講究的,二夫人平日打扮低調素雅,所以送的東西也並不扎眼。

    沈稚正是年輕貌美的時候,所以什麼戴着都好看。

    至於三夫人的那兩樣東西,則算是平平無奇。

    人心都是偏的,何況是這樣的大家庭呢。

    “知道了。”沈稚說道,“你下去歇着吧。”

    小清見她又要做針線活,只能勸道:“您可要仔細些眼睛,這針線活最是累眼睛了。”

    “我有分寸。”沈稚笑着道。

    小清也沒走,坐在沈稚身邊替她理着線。

    見她在做鞋襪,有些詫異:“您這是給侯爺做的?”

    先前給江羨做的玉帶已經做好了,卻還沒給他呢。

    “除了給他還能給誰?”沈稚抿着脣輕笑。

    小清看着沈稚,好一會兒了,才道:“夫人,您跟從前不一樣了,變了好多。”

    以前的沈稚也不喜歡做針線活,有些時候是能躲就躲。

    可自從來了侯府,她親眼看着沈稚一點一點的變了。

    好像還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小清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變了。

    “是嘛?”沈稚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小清笑嘻嘻道,“您看着比從前開心了好多。”

    以前是將軍府時,沈稚雖然也時常是笑着的,可小清跟在她身邊,哪能不知道她是真開心還是假快樂呢。

    但是像現在這樣的輕鬆,卻是在將軍府沒有的。

    沈稚也有些詫異小清說的話。

    她讓小清去將靶鏡拿來,然後細細看着鏡中的自己。

    眉如遠黛,眸若羣星,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出一抹細微的笑,眼角眉梢俱是溫柔。

    沈稚看着,人都一時有些驚住。

    她從前是不愛照鏡子的,總覺得鏡中的那個自己她不喜歡。

    可如今,鏡中人溫柔恬靜,讓她都有些懷疑那是不是自己。

    以前她總聽祖母說,要想看一個人過的好不好,只看她的面相就知道了。

    裝是裝不出來的。

    就譬如沈稚此時,她打心眼裏覺得輕快,所以面上纔會如此放鬆。

    沈稚揚了揚脣角,鏡中人的面容便像朵花似的,變得鮮活起來。

    “侯爺晌午時沒回來?”她放下鏡子,笑着問小清。

    小清搖搖頭:“侯爺要是回來了,肯定會回永寧居的。”

    在永寧居服侍的人都知道,只要江羨在府裏,沒什麼事的話,大多數時候都是陪着沈稚的。

    這也是爲何底下人會越來越敬重沈稚的原因。

    她不單單是主母這麼簡單,還更因爲,她的存在,讓從前那些懼怕江羨的人,都變得不再那麼小心翼翼了。

    “那條玉帶你去拿出來。”沈稚吩咐道。

    她做好以後就一直放在自己的衣櫥裏,沒好意思給江羨。

    “是!”小清笑嘻嘻的應了。

    江羨不缺衣服飾品,但這是沈稚親手的,那就不一樣。

    許是快要生了,沈稚整個五月都顯得格外煩躁,就連針線活都做不下去了。

    再加上天氣也越來越熱,光是搖扇子根本不夠,杜媽媽怕她熱出病來,只能去叫人拿了冰塊來,暫時先過渡一下。

    二夫人得知,也叫廚房做了好些消暑解熱的東西,只是杜媽媽都沒準多喫。

    三夫人是過來人,知道這是沈稚必經之路,所以也送了些東西過來。

    而江羨呢,他也在五月中旬左右忙完了手頭的事,去向陛下請假。

    得知他要休息整整兩月,陛下一開始也有些猶豫,後來還是皇后娘娘出面,才讓陛下點了頭。

    皇后娘娘爲此還賞了許多綾羅錦緞,說是給孩子做衣裳用的。

    沈稚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杜媽媽與小清等人將那些珍貴布匹拿出來,兩人臉上都帶着驚喜與詫異。

    “這軟煙羅看真好,摸着都不一樣。”小清笑道。

    “還有這細葛布,夏天做衣服最是合適。”杜媽媽也道。

    沈稚手中搖着扇子,道:“等出了月子,我得進宮去給皇后娘娘磕頭纔行。”

    自她有孕開始,皇后娘娘便隔三差五的給她賞賜東西。

    “這是應該的。”杜媽媽笑道。

    “將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沈稚輕聲說。

    小清笑着應了,然後叫了兩個粗使婆子進來將東西擡着放到庫裏去。

    恰是此時,冬青進來稟道:“夫人,忠義侯夫人來了!”

    舅母來了!

    沈稚喜出望外,連忙道:“快請她進來!”

    她怎麼都沒想到喻夫人竟然會來。

    冬青便又出去請,沒一會兒喻夫人便走了進來。

    她穿着一身寶藍色寶瓶紋樣的妝花褙子,茶色鍛織螺紋裙子,頭髮盤着圓髻,斜插一支點翠雲紋簪,姣好的面容有些許歲月的痕跡,卻不明顯,滿臉的笑容襯的她整個人都十分柔和。

    “舅母!”沈稚扶着腰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激動道,“您怎麼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您!”

    “哎喲我的小祖宗誒。”喻夫人見她這動作,嚇得連忙上前來扶,“你可要仔細些,若是因爲我來受了驚嚇,我可不知回去怎麼交代了。”

    沈稚也是見了她高興,笑道:“表姐怎麼沒一道來啊?”

    “你大表姐在備嫁呢,如今府中的事也是她在管,便沒叫她來。”喻夫人笑說,“秦桑那個皮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我還怕帶她來了她衝撞到你。”

    沈稚挽着她的手去坐下,小清跟冬青去旁邊耳房沏了茶送過來,還有新鮮瓜果。

    待到她們退下後,喻夫人才從懷中摸出一個荷包來,那荷包上帶着一抹檀香,與平常用的那些不同。

    沈稚有些詫異。

    喻夫人將荷包遞給她,眉眼溫柔地說道:“這是我去寺裏爲你求的一道平安符,你一定要戴在身上,知道嗎?”

    沈稚微微愣住,捏着那荷包,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喻夫人看着她,眸中升起一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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