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自然不是那種會被美貌所蠱惑的人。

    這些年來送到他面前的如花美眷似過江之鯽,他要是有這份心,這後院早就住不下了。

    碧玉是生的不錯,可沒法與沈稚相比。

    所以沈稚並不擔心什麼。

    二夫人驀地笑了一下,然後道:“倒是我多慮了。”

    沈稚只是笑笑,並未說話。

    可她的眼神卻泛着冷意。

    二夫人猜到她是有些動了怒。

    她拼着九死一生誕下孩子,如今卻還要被自己的婆婆這樣對待,憑的是什麼?

    不過是看她孃家沒人了。

    沈明成不在京中,替她做不了主。

    沈老夫人又是一把年紀了,將軍府的事尚且自顧不暇,怎麼管得到侯府的事呢?

    再說忠義侯府,那畢竟是外祖家。

    所以老夫人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那你打算如何?”二夫人的語氣不由得放輕了許多,“四弟雖不會動那心思,可人始終住在府上了,日日在你跟前晃悠,也堵你的心。”

    “我如今沒空想那麼多。”沈稚面上浮起一抹疲倦。

    生一個孩子已耗盡了她許多的精力,她沒多餘力氣再去想其他的事。

    “那你就暫且好生歇着。”二夫人便道,“母親雖有那個心思,但應該不敢現在就提。”

    哪有兒媳婦剛生了孩子就往屋裏塞人的?

    這若傳出去了,只怕是老夫人的名聲也不好聽。

    二夫人沒帶多久,她走了以後,沈稚也有些累了,躺下將棣哥兒輕輕圈進自己懷中便闔眸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是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在她臉上撫摸着。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躺在身邊的棣哥兒不知何時已醒了過來。

    他纔出生不到十日,不會翻身,只會無意識的揮舞着雙手,那微握的小拳頭時不時的會拂到沈稚臉上。

    他睜着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沈稚,清澈的眼底甚至能照出沈稚的面容來。

    看的沈稚心中一軟,輕輕握住他的小拳頭。

    “你醒了呀。”她柔聲說。

    棣哥兒自然是聽不懂,但他張着小嘴時不時的會發出不成調的聲響來。

    守在外面的杜媽媽跟小清聽見動靜,便進屋裏來。

    “夫人醒了?”杜媽媽輕聲詢問着。

    沈稚這一覺睡的久,彼時外面已經夕陽西下。

    她從牀上坐起來,喚了一聲杜媽媽。

    小清走上前來將帷幔掛起來。

    叫了小丫鬟送水,服侍着沈稚梳洗了一番後,也差不多到晚膳時候了。

    可還是不見江羨的身影。

    “侯爺還沒回來?”沈稚皺了眉。

    “聽前院的小廝說是一直沒回來呢。”小清應道,“許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什麼事能將他絆住腳這麼久?

    沈稚的心中微微有些擔憂。

    晚膳她也沒用多少,沒什麼胃口。

    喫完飯後又下牀走了走,這期間給棣哥兒餵奶他又哭了一回。

    三個乳孃他一直是輪流喫奶的,但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其中一個奶孃的奶他就是不願意碰,哭鬧不止。

    好在有三個乳孃在,倒是不怕餓着他。

    不過換了一個後,他便大口大口的開始喫。

    讓那前一個乳孃有些尷尬。

    等他喫飽喝足以後,又抱着他遊走了一番,他才又睡去。

    “說來也是奇怪,小少爺先前喝奶都不鬧騰,怎麼今日就哭成這樣了?”小清納悶道。

    杜媽媽則道:“莫非是那位乳孃的奶水有問題?”

    否則不可能之前喫的好好的,突然就開始不吃了。

    “叫大夫給那位乳孃檢查一下身子。”沈稚皺眉道,“若是有什麼問題,明日便叫拿了銀子叫她離開侯府。”

    事關棣哥兒,沈稚比從前更謹慎小心。

    “是。”杜媽媽應了一聲,就去請府中的大夫了。

    約莫一刻鐘後,大夫便來了。

    棣哥兒被抱到內室的牀上睡覺,小清跟冬青兩人守着。

    沈稚則是跟其他三個乳孃在外間。

    大夫得知沈稚的用意後,便逐一給三個乳孃都檢查了一番身子。

    倒是沒什麼毛病,只不過其中一個乳孃有些上火。

    他仔細詢問了那個乳孃近日來的飲食。

    那乳孃的神色有些躲閃,手指攪在一起,道:“自然是跟她們喫的一樣。”

    沈稚冷眼看着這一切。

    “那就怪了。”大夫有些納悶,他正想再詢問些什麼時,卻被沈稚打斷:

    “麻煩大夫去替棣哥兒檢查一下,他方纔哭鬧不止,不止是何原因。”

    “是。”聽到棣哥兒不舒服,大夫可不敢耽擱。

    杜媽媽引着大夫去內室看孩子。

    沈稚則是冷眼看向那個乳孃。

    “我記得你們中有一個是四川人,是不是?”

    其他兩個乳孃面面相覷,不敢答這話。

    而另一個則是瞬間嚇得臉色發白,腿彎都在打顫。

    “四川人無辣不歡,聽說頓頓都離不了辣椒。”沈稚又道。

    “夫人……”那乳孃嚇得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身爲乳孃,難道不知餵奶時要飲食清淡?”沈稚雙手握成拳,心中火氣蹭蹭的便上來了。

    幸好棣哥兒那孩子嘴刁,嚐到一點不對便不喫奶了。

    否則今日這奶喫下去,他這一整晚都不要想消停。

    “夫人,我也沒喫多少……”乳孃顫聲道,“從前我餵奶時也喫過一些辣,但是都沒什麼影響的……”

    誰知道……誰知道偏就今日出了問題呢?

    “還在這裏狡辯!”沈稚氣得猛一拍桌,桌上放置的茶碗都跟着抖了兩下,發出輕響。

    方纔還站在一旁看的其他兩個乳孃也嚇得連忙跪倒在地。

    “若棣哥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沈稚厲聲道。

    她很少發這麼大的火,但發起火來也無人招架的住。

    一時間底下跪着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幸好在內室爲棣哥兒檢查身子的大夫很快出來了,他朝沈稚稟道:“夫人,小少爺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許的上火,不礙事的。”

    也許是那乳孃前些日子便已經開始在喫辣了,只是喫的不多。

    沈稚慶幸自己發現不對便立刻着人檢查了,否則等着棣哥兒難受才發覺,她只怕是腸子都要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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