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來,老夫人是捨不得碧玉走的。

    但她也明白,碧玉一個未嫁女,留在侯府無名無分,的確是不太像話。

    況且碧玉跟荀家的婚事沒成,那日的事也像是個笑話一般傳開了,如今人人提起這件事,都在笑話碧玉是癡心妄想。

    她在京城待不下去也是正常。

    碧玉向老夫人說明自己要回泉州後,便回屋去收拾東西了。

    老夫人抱着棣哥兒逗得開心,沈稚也沒去打擾他們,跟二夫人坐在一起聊聊天。

    聊着聊着,便提到了八月秦茵出嫁之事。

    “先前去徐家時,那徐家姑娘還道要去忠義侯府呢。”沈稚笑道,“但她自己也要出嫁了,恐怕是要關在徐家出不來了。”

    “她與太子的婚期定下了?”二夫人有些詫異道。

    “進宮時聽皇后娘娘提起的。”沈稚道,“說是在九月呢,但具體是哪一日也沒說,過幾日應當是要送喜帖來了。”

    這種事只怕到時也只有沈稚出席最爲合適。

    老夫人跟二夫人都是孀居,這種場合都是要避開的,免得衝撞了新人。

    “看來你得準備一份大禮了。”二夫人笑道。

    “太子新婚的大禮我自是不必管,不過這徐姑娘的出閣禮我確實要備一份。”沈稚笑道。

    “等太子大婚時,京城裏還不知有多熱鬧呢。”二夫人道。

    “聽說先前三皇子成親時,京城便已足夠熱鬧,只怕是比那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吧。”沈稚說道。

    太子畢竟是太子,成親的排場自然是要比三皇子大的。

    儘管如今皇后娘娘在後宮暫時受了些冷落,可她的兒子到底是太子,一國儲君,又極得陛下重視。

    皇后娘娘要想復寵,也是遲早的事。

    *

    八月金秋,桂花飄香的時節。

    永寧居另一處小院移栽了一顆桂花樹。

    由花匠仔細照料着,倒是一日一日的養活了。

    那桂花樹開時,濃郁的桂花香順着清風飄進永寧居各處院中。

    永寧居上房也能聞見很清晰的一抹桂花香氣,卻又不濃郁撲鼻,味道恰好。

    杜媽媽知道沈稚喜歡喫桂花糕,也着人採了新鮮桂花,做了好些桂花糕。

    廚娘還另做了一道桂花藕粉。

    那晶瑩剔透的藕粉上撒下一些桂花,令人回味無窮。

    沈稚讓廚房給各院都送去了一些,柏哥兒卻嫌喫不夠,聞着味來了沈稚這裏。

    沈稚想着他愛喫,特意叫廚房給他送了兩份。

    這會兒他找來,沈稚也狠了心拒絕:“你還在長身體,這些零嘴不可多喫。”

    “四嬸……”柏哥兒抱着沈稚的手臂搖晃撒嬌道,“您就再讓我喫一碗吧,誰讓您這院裏的廚娘手藝好呢。”

    “那也不行。”沈稚捏了捏他的臉,說道,“你這一口牙若是再日日這麼喫甜食,只怕將來不等上年紀,就要全掉光了。”

    柏哥兒一聽這話,便雙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一副驚愕地模樣,甕聲甕氣道:“怎麼會?”

    “怎麼不會?”沈稚佯裝嚴肅道,“平時四嬸有什麼好喫的可都沒有少了你的,如今不讓你多喫是爲了你好。萬一牙齒真的掉完了,將來四嬸再有什麼好喫的,送給誰去啊?”

    說完,她又拍着柏哥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柏哥兒,要聽話,四嬸不會害你。你若乖乖聽話,等過幾日上街,我給你買你喜歡的糕點喫。”

    “那……一言爲定!”柏哥兒伸出小手,跟沈稚拉鉤,“四嬸可不能騙我。”

    沈稚哭笑不得:“我何時騙過你了?”

    但她還是認認真真跟柏哥兒拉了勾,免得孩子不相信。

    “好了,去找你弟弟玩一會兒,乖乖回去做功課。”沈稚笑道。

    “好嘞。”柏哥兒歡天喜地的去了暖閣找棣哥兒玩。

    等他走後,小清便上前來給沈稚奉了茶,笑道:“這大少爺今年也六歲了,怎麼感覺還一點都沒長大呀。”

    “才六歲的孩子,要求他什麼啊。”沈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他成天在學堂聽先生的訓誡,回去後還有三嫂盯着他不得放鬆,也就是來我這裏才能喘兩口氣。”

    也不怪柏哥兒總喜歡往沈稚這裏跑。

    他在別處不得自由,唯有在沈稚這裏,無人拘束他。

    “三夫人不就是因爲這個一直對您頗有微詞嘛。”小清噘着嘴道,“總覺得您會帶壞了大少爺。”

    那三夫人也不想想,將來這侯府遲早是要分家的,三房一旦分出去,唯一的依靠就是江羨了。

    否則他們三房誰會瞧在眼裏?

    “隨她怎麼想吧。”沈稚淡淡道。

    她才懶得去管三夫人心裏在想什麼。

    沈稚當初放了三夫人一馬,也是看在柏哥兒的面子上。

    若三夫人敢再對她不依不饒的,她誰的面子都不會再給。

    沈稚拿過一旁放置的賬本,剛翻開看了沒兩頁,就見杜媽媽從外面走了進來。

    “夫人,將軍府那邊有消息遞過來。”杜媽媽道。

    “將軍府?”沈稚下意識想到沈老夫人,急聲問,“祖母她怎麼了?”

    “您別擔心,不是老夫人。”杜媽媽便笑起來,說道,“老夫人差人來說,給三姑娘定了門親事,是杭州府的人。”

    “杭州?”沈稚一臉詫異,“那麼遠的地方?”

    “是啊,我聽說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杜媽媽道,“不過當初三姑娘的那些醜事,如今想在京城裏再尋個夫家,怕是不容易。”

    況且沈雲汐的母親柏靈君還做了那樣的事,更是讓沈雲汐往後再擡不起頭來。

    “但是……”沈稚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道,“父親還在北境,若是不等他回來,便將沈雲汐嫁了……”

    沈明成對沈雲汐的感情只怕更復雜,到底是他真心疼愛了十幾年的孩子啊。

    “這件事,我倒是也略有耳聞。”杜媽媽輕聲說道,“聽說,將軍當初離開時,便放了話,三姑娘的婚事,他一概不會過問,只讓老夫人自己拿主意,挑選人家。”

    沈稚聞言便抿了抿脣,眉心幾不可聞地輕輕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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