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沈明成對沈雲汐是真的失望透頂了,纔會說出這種話。

    沒來由的,沈稚腦海中浮現出沈雲瀚的臉來。

    她問杜媽媽:“那沈雲瀚呢?”

    按着年紀說,沈雲瀚比沈雲汐還大呢,他的婚事倒是遲遲沒有動靜。

    “這個我便不知道了。”杜媽媽笑着說道,“二少爺的親事,只怕還是要經過將軍的。”

    沈雲瀚跟沈雲汐不同。

    他是自小跟在沈明成身邊長大的,即便是沈明成在外征戰那些年,也未曾放鬆對沈雲瀚的管教。

    在沈明成的心裏,他是將沈雲瀚當成沈家的接班人來培養的。

    “這件事就別管了。”沈稚道,“若是沈雲汐當真要嫁去杭州,待她出嫁時,給她備份禮便是了。”

    她不僅要備禮,還要去觀禮。

    “是。”杜媽媽笑着應了。

    *

    又過了幾日,終於到了秦茵出嫁的日子。

    沈稚天不亮便起來了,彼時江羨也纔剛起身。

    他穿戴整齊,正用着早膳,就見杜媽媽領着冬青進內室去服侍沈稚起牀。

    身側是小清在伺候着他用膳,他便問:“夫人起這麼早做什麼?”

    外頭灰濛濛的一片,天都沒亮。

    “今兒是忠義侯府大姑娘出閣的日子,夫人要去觀禮的。”小清笑着答道。

    “是今日?”江羨有些詫異。

    他倒是知道忠義侯府的喜事,卻忘記了是哪日。

    “是啊。”小清點點頭。

    江羨便沒再多問什麼。

    他用完早膳,又進內室去瞧了眼。

    沈稚顯然是已許久沒起過這麼早了,她坐在梳妝鏡前,身後冬青正給她梳着頭髮,她困得一個勁打哈欠,睡眼惺忪。

    “侯爺。”杜媽媽微微曲膝行禮。

    江羨擡了擡手,徑直朝沈稚走去。

    沈稚從鏡中看見他朝自己走來,便擡手揉了揉眼尾,輕聲道:“怎麼還沒走啊?去衙門會不會遲了?”

    她嗓音溫柔,帶着絲絲沒睡醒的沙啞。

    江羨輕輕笑道:“不差這一會兒工夫。”

    “你今日若是衙門無事,就早些回來陪棣哥兒吧。”沈稚道,“我今日怕是要在忠義侯府多待一會兒。”

    她尋常時候也不怎麼去忠義侯府,今日難得有空去,自然是要多待一會兒的。

    “好。”江羨笑着點頭。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我走了。”

    “好。”沈稚輕輕頷首,“路上小心。”

    只是隨口的一句叮囑,但江羨嘴角的笑意卻更深。

    他沒再說話,轉身出了內室。

    冬青繼續替沈稚挽頭髮,笑着說道:“夫人跟侯爺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了。”

    “有嗎?”沈稚反而是有些詫異。

    她沒覺得自己跟江羨之間的感情有什麼變化。

    頂多……是比從前要好那麼一點點吧。

    “自然是有。”冬青笑道,“自從娶了您,侯爺的性子可變了不少呢。”

    若不是真心對待沈稚的,江羨又怎麼會有這種變化呢。

    他以前也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別說是老夫人了,就連老侯爺在世時都說他不動。

    沈稚沒說話。

    但是腦海中卻慢慢浮現起江羨對待自己的那些好。

    對於情情愛愛這些的,沈稚從來沒有去細想過。

    她只認準一件事,既然要在一起過日子,那許多事情便是要睜一隻閉眼閉一隻眼的。

    所以不論老夫人如何刁難她,她都沒有爲此跟江羨爭吵過。

    因爲她根本不在意。

    可是也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在意起江羨的事情了。

    原本以爲只是搭夥過日子,渾渾噩噩過這一輩子就是了。

    但如今,她也希望能與江羨心心相印。

    想到這裏,沈稚原本絞在一起的手指,突然就鬆開了。

    她伸手拿過妝奩裏的一支累絲鑲紅寶石挑心簪,遞給冬青:“今日戴這個吧。”

    “是。”冬青笑着接過。

    等沈稚梳妝打扮好,外面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

    她去暖閣看了看棣哥兒,那孩子睡的正香呢。

    小清早就吩咐好人套了馬車,在二門等候着。

    沈稚還去給老夫人請了個安。

    知道她要去忠義侯府,老夫人也沒留她,讓她早去早回。

    鎮北侯府離忠義侯府算不得多遠,等沈稚趕到時,忠義侯府已是賓客滿門。

    喻夫人忙得腳不沾地,她今日穿了身喜慶的暗紅色繡翠竹刻絲褙子,戴着纏絲鑲珠金簪,笑容滿面的迎着客人。

    瞧見沈稚來,她忙笑着走過來:“你可算是來了,那兩個丫鬟從昨日就念叨着你呢。”

    “表姐在她的倚梅園嗎?”沈稚笑道,“舅母今日忙,叫個丫鬟給我帶路便是了。”

    她雖知道倚梅園怎麼走,可這裏到底是忠義侯府,她來了就是客。

    “好。”喻夫人笑着點點頭,隨後叫了個小丫鬟領着沈稚往倚梅園去。

    忠義侯府隨處可見的都是紅綾,燈籠上貼着囍字剪紙,就連侯府下人的衣裳都換成了喜慶的。

    丫鬟領着沈稚進院子時,就聽見秦桑的嚷嚷聲:“讓你們準備的糕點呢?怎麼還沒備來啊?”

    “二姑娘,今兒府裏事多都忙,廚房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您再耐心等等。”有丫鬟輕聲勸着秦桑。

    秦桑不滿地嚷了幾句,還要說什麼時,就看見沈稚來了。

    她臉上不滿頓時散去,歡天喜地的朝沈稚跑來:“你可終於來了!”

    沈稚哭笑不得:“今兒是表姐大喜的日子,你又在鬧什麼呢?”

    “我哪裏是在鬧啊。”秦桑噘嘴道,“姐姐天不亮就起來準備了,到如今連一口水都沒喝,我這不是怕她餓嘛。”

    沈稚也是從這一步經歷過來的,所以她倒也能理解秦桑的做法。

    “走,進去看看錶姐。”她挽了秦桑的手,朝屋裏走。

    侯府裏忙成一團,秦茵這屋裏卻是井井有條的。

    她已換上大紅色喜服,坐在梳妝鏡前,由妝娘細細替她上着妝面。

    今日大婚的妝容可不比平時,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

    妝娘旁邊有個小丫鬟負責遞東西,另有個丫鬟在旁邊整理着一會兒要簪發的釵環,其餘的丫鬟婆子則是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等着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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