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二太太帶來的這些倒也常見,不過都是將軍府裏的廚娘親手做的。

    從前在將軍府時,沈稚也最喜歡那位廚娘的手藝。

    她笑着道了謝,叫小清將東西都拿下去放好。

    然後領着單二太太母女進屋裏坐。

    杜媽媽已吩咐冬青紫蘇上來奉茶。

    單二太太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後,才說起自己今日的來意。

    “前些時候,你祖母曾派人跟你說過,雲汐要出嫁一事,你可還記得?”

    沈稚點點頭:“倒是記得,只是後來一直沒動靜,以爲還沒確定下來。”

    “定是已經定下了。”單二太太道,“那杭州府的人已押了一船的聘禮上了京,估摸着這幾日便要到了。”

    “這麼快?”沈稚有些詫異,“杭州離着京城可遠着呢。”

    “誰說不是呢。”單二太太笑笑,“不過母親的意思是,要在年前將便雲汐嫁去杭州。”

    沈老夫人還是對沈雲汐深痛惡覺,纔會這般迫不及待的要趕她走。

    “祖母給她說的,是杭州哪家的親事?”沈稚輕聲問道。

    “說是姓馬。”單二太太道,“杭州絲綢名滿天下,你也知道。這馬家便是以經商起家的,聽說馬家的絲綢在杭州是數一數二,說起來,也算是富貴人家了。”

    竟是經商的。

    沈稚微微眯了眯眼。

    沈雲汐曾經還夢想着要嫁給太子,如今美夢破碎,沈老夫人又給她指了門這樣的親事,難怪柏家要出來作妖。

    “不過……”沈稚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兩下,才緩聲道,“沈雲汐的身子……可有告訴那馬家人?”

    “自然是說了的。”單二太太輕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正因爲她那身子的原因,所以在京城裏壓根便找不到合適的親事。況且,當初她在宮中出的那樁醜事,如今還沒忘呢。”

    沈雲汐不能生,名聲又不好。

    一般的世家大族是瞧不上她的,即便她也是將軍府的嫡出三小姐,可比起家世,人們更在意她的名聲。

    也難怪沈老夫人要大老遠的將她嫁去杭州了。

    “馬家既然知道她不能生,還肯要她?”沈稚問道。

    這下,單二太太反倒是有些難以切齒了。

    她抿着脣,臉上神色十分怪異。

    等了片刻都不見她開口,還是一旁的沈雲沁忽然開了口:“是去續絃的。”她輕輕說着。

    嗓音蘇清,卻足夠讓沈稚聽見了。

    “雲沁!”單二太太便輕輕呵斥她一聲。

    “續絃?”沈稚眉心微攢,有些詫異。

    難怪柏家的人近日來蹦躂的歡,原來是沈雲汐着急了。

    她一個不能生的,去給人家做續絃,當後孃,又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只怕將來在那馬家,也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況且杭州離着京城遠,便是馬家苛待她,將軍府也不可能會爲她去討公道。

    沈稚想着,微微挑了挑眉,一時心中情緒不知是暢快還是惆悵。

    不過呢,能看到沈雲汐這麼慘,她的心中還是樂意的。

    “這件事,祖母可同父親說過?”沈稚喝了一口茶,如此問道。

    單二太太的語氣並不確定道:“都是聽母親說要給大哥寫封信,不過這信上有沒有說我就不知道了。”

    沈稚點了點頭,又提起馬家的事:“再說說馬家。”

    單二太太見她對這件事感興趣,便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同她說了。

    馬家是杭州有名的富商,家財萬貫,沈雲汐要嫁的這個人呢,是馬家如今的掌家人馬聘,年紀還不到三十歲,不過配沈雲汐倒是有些顯老了。

    這馬聘在此之前是有位妻子的,不過是在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突然血崩而亡。

    據說這馬聘的亡妻很能生,一連生了三個兒子。

    只是可惜了,她還沒來得及享受自己的日子便撒手去了。

    馬聘也是在爲亡妻守了三年後,纔在近日決定娶妻的。

    畢竟亡妻留下的三個孩子需要母親,馬家也需要一個主母。

    只是不知沈老夫人是如何得知杭州那邊的情況,竟能促成這門親事。

    不過,這馬聘或許是正好就瞧中了沈雲汐這不能生的毛病吧。

    他是不缺孩子了,三個兒子,將來總有一個能成材。

    “那沈雲汐是如何想法?”沈稚輕聲問。

    “她自然是不願的。”單二太太道,“爲了此事在家中鬧了好久,被你祖母關起來了。期間二少爺倒是去勸過你祖母一次,不過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後來二少爺也沒再管此事了。”

    沈稚從小到大與沈雲瀚接觸的不多,但是想也知道,有那樣一個母親與妹妹,沈雲瀚對沈稚的印象也好不到哪裏去。

    “馬家的聘禮既然已經在路上了,那婚期也定下了吧?”沈稚淡淡問道。

    “定了,在十月。”單二太太說道,“等馬家的聘禮一到,便會送雲汐南下。”

    此去杭州路途遙遠,十月的婚期,着實是有些趕了。

    “誰去送嫁?”沈稚又問。

    “若是那時將軍沒回來,便會讓你二叔與雲瀚去了。”單二太太抿了抿脣道。

    看來沈老夫人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母親還說了,雲汐出嫁時,不準備設宴請客,到時只咱們一家人聚一聚便是了。”單二太太繼續說道,“我今日來,便是請你去的。”

    沈稚與沈雲汐之間積怨已久,按照她的脾氣,或許沈雲汐出嫁,她還真不願意去。

    不過此時,沈稚卻答應的很爽快:“好,屆時我一定會去。”

    沈雲汐囂張跋扈了十幾年,最終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沈稚怎麼能不去看看她的笑話呢。

    說不定,這也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她想着,嘴角便輕輕揚了起來。

    恰在此時,暖閣那邊傳來棣哥兒的哭鬧聲。

    沈稚想着他約莫是醒了,便叫小清去將棣哥兒抱來。

    單二太太上一次見棣哥兒還是在他的洗三禮上,如今再看見孩子,只覺得已是大變樣了。

    白淨細膩的臉蛋上泛着一抹紅,許是剛哭過的原因,他的眼睛溼漉漉的,像極了小鹿,令人忍不住心生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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