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稚這麼一通罵,三夫人渾渾噩噩的腦子好像明白了一些。

    當初柏家找她時,她其實也心存疑慮的。

    她一沒錢二沒勢,柏家那麼大的商鋪,何必要找她合作開店?

    可她去了一趟柏家商鋪,見到了那些每日進賬的白花花的銀子,心中就又想着,這天下掉餡餅的好事,怎麼就不能輪到她了呢?

    她正是想着柏家在京城到底是有名的經商家族,不可能騙了她的銀子跑,所以才那麼放心的往裏砸錢。

    沒想到這還不到兩月,柏家就告訴她,開的這家鋪子生意慘淡,先前砸進去的那些錢全都賠裏面了。

    三夫人要想退銀子出來是不可能了,倒是有一堆堆在鋪子裏賣不出去的東西,她可以免費拉走,只要她能賣出去,那賺多少錢柏家都不會插手。

    可那些東西,即便三夫人擡價賣有人買,也定多賣幾百兩銀子,與她投進去的幾千兩可差的多了。

    更何況那些本就是賣不出去的,她若接手了,不就砸自己手裏了?

    所以此時看來,柏家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要讓她將銀子砸在裏面,再用這個法子讓她要不回來。

    三夫人此時只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四弟妹……”她下意識的想開頭求沈稚。

    可擡眼觸及到的,卻是沈稚冰冷如霜的面龐,她所有的話頓時卡在嗓子眼,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你別叫我,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沈稚道,“除非柏家能良心發現,將你的銀子還給你。”

    但這壓根是不可能的事。

    柏家若真有良心,也不會做出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

    想到這兒,沈稚又狀似無意間提起:“我記得,從前你好像還在他們店裏買過香料。”

    提起那件事,三夫人的臉色猛地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當初害沈稚那香料,的確就是她從柏家的店鋪裏買的。

    說來也是趕巧了,偏偏那香料就只有柏家的鋪子裏有。

    沈稚說這話,是在提醒她,當初那件事,她可沒忘。

    “這件事,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幫了?”老夫人沉聲問道。

    “我沒法子幫。”沈稚回道。

    老夫人氣得也不輕。

    她知道沈稚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可沒想到她能冷血到如此地步。

    “棣哥兒差不多要醒了,我該回去了。”沈稚淡聲說着,就起身向老夫人行禮告退。

    望着她那模樣,老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初皇后娘娘賜婚時,將你說的那般好,如今來看,你也不過是個沒教養的丫頭!”

    沈稚自小雖沒有母親教導,沒有父親疼愛。

    可沈老夫人卻是盡心盡力在教她的。

    如今老夫人說這種話,無疑是在打沈老夫人的臉。

    沈稚微微捏緊了拳,一抹怒意從胸腔裏升起。

    她不是傻子。

    她一直都知道老夫人不滿意她。

    所以纔會在新婚時就往屋裏塞人。

    後來的凌霜凌煙也是如此,她幾乎是同老侯爺一樣,逼着沈稚要接納她們。

    儘管後來是江羨不願納妾,將人送走,老夫人還是將這筆賬記在了沈稚的頭上。

    再就是碧玉。

    明眼人都知道,老夫人一開始是想讓碧玉給江羨當妾的。

    沈稚一直忍着不說,是因爲知道江羨沒有半點二心。

    所以老夫人願意折騰,就由着她去了。

    可如今,她的行爲越來越過分,壓根就沒有將沈稚當成一個兒媳婦來對待。

    人家婆婆都是希望家宅和睦,偏偏是她,恨不得將整個侯府攪得天翻地覆。

    沈稚從前種種忍讓,到如今,她忍不下去了。

    她咬緊牙,回頭瞪着老夫人。

    她從未像這般看過老夫人,連老夫人也一時被她眼神裏的冰霜鎮住。

    “你……你瞪我做什麼?”老夫人擡起下巴,語氣高傲,“我說錯了了嗎?從前我體諒你是沒人教,所以沒規矩,可如今你都嫁進侯府這麼久了,還連這點規矩都沒有!”

    “您倒是學的一身好規矩。”沈稚冷笑着,“規矩到上趕着給自己兒子房中塞人納妾。”

    “沈稚!”老夫人氣得嗓音尖銳,“你胡說什麼?!”

    三夫人早就被這婆媳間的爭鬥嚇得話都不敢說了,縮在一旁。

    “我說錯了?”沈稚冷冷道,“那蕭碧玉進京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母親難道還要我來提醒?”

    她不過剛生下棣哥兒,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再找個人來服侍江羨。

    可她不敢太過放肆,話也沒敢說的明白。

    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江羨來了一次老夫人這裏便不願意再來,不正是因爲看透了她的想法嗎?

    “你……你!”老夫人又驚又怒,瞪着眼睛看沈稚,竟是半晌話都說不出來。

    “我嫁進侯府這麼久,也爲江家添了丁,可母親卻還處處不滿意我。”沈稚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眸中情緒翻涌,好似下一刻就要涌出來,“既然如此,那我便帶着孩子回孃家,這個鎮北侯夫人,誰愛做誰做!”

    說完這話,沈稚便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恰好碰上前來的二夫人,二夫人見她一臉憤懣,有些驚訝:“四弟妹,你這是怎麼了?”

    可沈稚腳步未停,徑直朝外走去。

    二夫人正納悶着,屋裏就傳來老夫人的怒吼:“我看誰敢帶走我孫子!”

    二夫人連忙進去,就看見三夫人正攙扶着老夫人。

    “這是怎麼了?”二夫人滿臉震驚。

    “四夫人要帶着小世子回孃家!”姚媽媽趕緊道,“二夫人,您趕快過去勸勸吧!”

    老夫人或許是有錯,但沈稚也不至於要回孃家去啊,還要帶着孩子一道。

    這不是要老夫人的命根子嗎?

    二夫人當即不敢耽擱,急忙追沈稚去了。

    可沈稚走在前頭,腳步也不慢,等到二夫人追上時,沈稚已回了永寧居,叫着樊於氏抱好棣哥兒就要離開侯府。

    她甚至什麼都不要了。

    二夫人見她臉色氣得煞白,一雙眼睛冷若冰霜,也知道定然是跟老夫人鬧得不輕。

    她趕忙勸:“四弟妹,有話好好說,你別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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