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說?還能如何好好說?”沈稚咬牙道,“母親既然一直不滿意我這個兒媳婦,那我便騰位置出來,讓她娶個自己滿意的來!”

    說完,沈稚便伸手從樊於氏手中將棣哥兒抱過來。

    二夫人便是想伸手攔也不敢,怕傷着了棣哥兒。

    棣哥兒或許也被這氣氛所感染,忽然張嘴哇哇哭了起來。

    聽見他哭,沈稚的眼眶陡然一紅,她看着二夫人,一字一句哽咽道:“二嫂,你若真的心疼我,就別攔着我。”

    杜媽媽與小清都緊張的跟在後面,生怕她們再起爭執。

    二夫人到底是心軟的,她看着哇哇大哭的棣哥兒,又看了看沈稚那雙通紅的雙眼。

    “我雖不知你與母親爲何突然鬧成這樣,但我知道,你一向是明事理的,這件事,你定有自己的原因。”二夫人柔聲道,“你想回孃家去待段日子便去吧,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她的語氣裏是關心與疼愛,並不是虛情假意。

    聽得沈稚心中就是一酸。

    她沒再說什麼,抱着棣哥兒就往外走。

    杜媽媽跟小清等人連忙跟了上去。

    沈稚離開,只帶了杜媽媽小清還有樊於氏,其餘人全都留在了永寧居里。

    馬車早已在二門等候,沈稚踩着腳凳上馬車時,腿甚至軟了一下,要不是小清連忙扶住她,她只怕是要抱着棣哥兒就摔倒。

    等上了馬車,沈稚才忍住淚意,溫聲哄着懷中的棣哥兒。

    棣哥兒有些被嚇到,沈稚哄了他好一會兒,他才停下哭泣,輕輕抽泣着。

    同坐馬車的還有樊於氏,杜媽媽跟小清都在外面跟着。

    樊於氏自己也是過來人,知道沈稚這樣,多半是與老夫人有了矛盾。

    但她不敢多勸什麼,只是輕聲道:“夫人,要不我來抱着小世子吧,您歇歇。”

    “不必了。”沈稚搖搖頭,她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她既然不願意,樊於氏便沒再勸。

    馬車外,杜媽媽低聲向小清打聽着方纔之事。

    她只看見沈稚紅着一雙眼回來,不由分說就要帶着棣哥兒走,還是回將軍府。

    小清一直全程跟在沈稚身邊,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

    無奈,小清只能輕聲將先前發生的事都同杜媽媽說了一遍。

    杜媽媽越聽越惱火,到最後都忍不住要發火。

    可想到沈稚還在馬車裏,會聽見,她又只能壓低了嗓音怒道:“這關夫人什麼事?那三夫人自己做出來的孽,憑什麼要夫人替她收拾爛攤子?”

    沈稚不願意便也罷了,老夫人竟還惱羞成怒說那些傷人的話,她是真以爲沈稚沒點脾氣了。

    “說的不就是嘛!”小清氣呼呼道,“如今夫人帶着小世子回將軍府了,看他們怎麼辦!”

    沈稚若是獨自一人回來的,那或許老夫人或許還不會着急,甚至還巴不得她別回去了。

    可偏偏沈稚將孩子帶走了。

    侯府這邊,老夫人左等右等不見人回來,正要出去看時,就見二夫人獨自一人進來了。

    老夫人朝她身後看了幾眼,都沒發現有其他人的影子,才急聲問道:“人呢?她當真把我的孫子帶走了?!”

    “母親,先坐下再說吧。”二夫人只能道。

    “還坐什麼坐,她把我孫子搶走了,趕緊的,派人去將他們追回來!”老夫人氣急道。

    “母親,今日之事的確是您做的不對。”二夫人皺皺眉,低聲說道。

    “你說什麼?”老夫人震驚的看着她,“你也認爲是我做的不對?”

    “二嫂……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三夫人猶豫着道。

    “你閉嘴。”二夫人瞥了她一眼,“你做的事,等三弟回來了再跟你算賬。”

    三夫人抿了抿脣,又加上心虛,到底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今日這件事,前因後果我也多少聽說了一些。”二夫人道,“此事的確跟四弟妹沒有什麼關係,若柏家是四弟妹找來的,那您說她幾句也無妨,可關鍵是人傢什麼也沒做,莫名其妙就被您一頓罵,她怎麼受得了?”

    “我是婆婆,她是當媳婦的,有什麼受不了?”老夫人語氣很是囂張,“我又不像其他家的那些婆婆還喜歡給你們立規矩,你問問她,她嫁進來這些日子,我可有叫她晨昏定省給我立規矩?如今我還說她幾句不得了?”

    “您就算要說,也等她犯了錯再說不遲。”二夫人嘆了口氣道,“如今四弟妹帶着孩子回了將軍府,您也知道,那將軍府的沈老夫人是個極其護短的,她定然不會叫四弟妹就這麼輕易回來。”

    “她不回來正好!”老夫人此時氣焰還十分的囂張,“她不回來,她這位置有的是人坐。”

    “那棣哥兒呢?您也不要了?”二夫人問。

    老夫人的眉頭就皺起來:“棣哥兒是我們江家的血脈,由不得她帶走。”

    “要真想勸四弟妹,還是等四弟回來再說吧。”二夫人也覺得頭疼。

    這家裏的日子不知怎麼回事,是一日比一日的難過了。

    還有江羨那個脾氣。

    他若是知道今日之事,只怕還要鬧一場。

    一想到這兒,二夫人就瞪了一眼三夫人。

    都是她惹出來的事!

    三夫人被瞪得莫名其妙,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着:“瞪我幹嘛啊……又不是我把她氣走的。”

    *

    沈稚回到將軍府時,已經是半個多時辰以後的事了。

    她多少已經將情緒恢復好,叫人看不出來。

    樊於氏逗了棣哥兒一路,終於是逗得他笑逐顏開,嘻嘻笑着玩起來。

    只可惜出來的急,他平時玩的那些玩具一個都沒帶。

    等馬車停在將軍府大門前時,已有眼尖的門房去通稟了。

    沈稚剛走到垂花門,就見沈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被人攙扶着朝這邊走。

    沈稚一看見沈老夫人,先前才平息下來的情緒就有些壓不住了。

    她快步走上前:“祖母……”

    “我的心肝,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沈老夫人又是高興又是擔憂。

    高興的是沈稚回來,還帶着棣哥兒一起。

    憂的是她看見沈稚那雙通紅的眼睛,便知道她肯定是在侯府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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