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只是笑笑,並未對此事再發表任何看法。

    回了永寧居。

    恰好棣哥兒睡了午覺。

    兩人怕吵醒他,便直接去了暖閣。

    二夫人望着棣哥兒那肉乎乎的臉蛋,好幾次都忍不住上手去捏了捏,瞧見棣哥兒捏着小手揉了揉臉。

    二夫人一顆心都軟了下來。

    “等再過兩年,棣哥兒開始啓蒙時,你就搬回來住吧。”沈稚輕聲對她說道。

    二夫人有些心動,可一想到是自己鐵了心要離開侯府的,過兩年又回來,她的面子又拉不下來。

    沈稚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便道:“你也知道,我身子不怎麼好,等過兩年他長大了,正是活潑愛動的時候,我又要管家裏的事,我怕自己分不出心照顧好她。”

    這顯然是想讓二夫人幫忙她照顧棣哥兒,二夫人眼眸微微閃了閃。

    “我沒帶過孩子……”她的心裏有些生了怯。

    “我也沒帶過。”沈稚笑道,“我聽侯爺說,二嫂也是讀過書,上過幾年私塾的。趁着過兩年棣哥兒跟着先生啓蒙時,想讓你也多教教他。”

    “好!”二夫人終於痛快答應了下來。

    原本睡夢中的棣哥兒似乎被吵到了,微微皺了下眉頭。

    沈稚跟二夫人這才輕手輕腳退出了暖閣。

    次日的法事江紹跟江羨兩人都請了假留在家裏。

    這次還宴請了江家宗族的長老跟族老們,擺了幾桌宴席。

    一時間也還算是熱鬧。

    這場法事過後,侯府的人便可以換下一身素衣。

    因着二夫人回來的緣故,沈稚又叫人送了兩匹新料子去針線房,讓繡娘們做了幾套新的冬衣給二夫人送過去。

    再過幾日便是要過年了,二夫人也擔心沈稚累壞了身子,便主動提出要幫她。

    沈稚倒是沒拒絕,她本來也忙得有些焦頭爛額了。

    過年的前幾日,又下了一場雪。

    這場雪下下來,沈稚病倒了。

    許是連日以來的忙碌,再加上天氣寒冷,她不小心着了涼。

    發現她不對勁的還是江羨。

    夜裏睡的迷迷糊糊時,一伸手就摸到沈稚身上衣裳都汗溼了,手底下觸碰到的肌膚也是滾燙的可怕。

    江羨立刻起身叫了人進來。

    此時已是後半夜了,外面靜的可怕,偶爾有積雪從樹梢滑落掉在地上的聲音。

    杜媽媽跟小清端着熱水進屋,準備給沈稚擦拭身子。

    她們已是輕車熟路。

    但江羨卻披着外衣站在一旁,眉頭緊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比外面那寒風還要凍人。

    “侯爺,不如您先去廂房屋裏睡吧。”杜媽媽只能道,“今夜我們得守在夫人身邊,若是天亮時身上熱還不褪,便只能請大夫來了。”

    沈稚回回着涼都是要發高熱的,只是她已經許久沒這麼燒過了。

    “我不放心。”江羨低聲道,“有什麼我可以做的?”

    有什麼他可以做的?

    杜媽媽想了想,說道:“您不如去看看小世子吧。都說母子連心,夫人難受成這樣,小世子只怕也睡不踏實。”

    提到棣哥兒,江羨終於是有幾分鬆動。

    杜媽媽卻等不了那麼久了,她叫着小清將沈稚身上汗溼的衣裳脫下來,然後用熱水給她擦身子。

    此間沈稚燒的糊里糊塗的,人不清醒。

    等到身上換了乾爽的衣服,牀前兩盆火烤着,她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許是燒的厲害,她渾身都疼,眼皮更是有千斤重。

    “夫人,您是不是想喝水?”小清輕聲問道。

    沈稚無力說話,只能點了點頭。

    她的嗓子眼彷彿都要燒起來一般,咽口水都疼。

    小清立馬去倒了杯溫水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起沈稚的脖子,輕輕將水餵給她喝。

    等到溫水劃過嗓子,她這才覺得舒服很多。

    杜媽媽正蹲在火盆前撥弄着炭火,盤着的髮髻裏隱隱有銀絲。

    不知爲何,看到這一幕,沈稚覺得眼眶一酸。

    “夫人,您怎麼了?是不是身上難受?”小清見狀,忙關切地問道。

    “又辛苦你們了……”沈稚啞着嗓音道。

    杜媽媽扭過頭來,一雙眼睛有些通紅:“只要您沒事,我們多折騰些又何妨呢。”

    杜媽媽是心疼的。

    沈稚也是她看着長大的,每每瞧見沈稚因爲病痛而備受折磨,她都心疼。

    沈稚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小清拿手帕替她擦掉眼角的淚,說道:“幸好侯爺發現的早,若是讓您這麼燒一整夜,只怕這年您都不一定下的來牀。”

    提到江羨,沈稚就問:“他呢?”

    “去了暖閣陪着小世子,您若是想見他,我便去將侯爺請來。”

    沈稚搖了搖頭,道:“他明日還要去衙門,讓他好好在暖閣歇着吧。”

    恰在這時,冬青端着一盅薑湯進來。

    “這是侯爺吩咐我們的。”冬青道,“您喝一點去去寒。”

    杜媽媽跟小清便扶着沈稚從牀上坐起來。

    一碗薑湯下肚,沈稚只覺得渾身好像都燒起來了一樣,汗水不受控制的從身子四面八方鑽出來。

    這屋裏燒着地龍,牀前又放着兩盆炭火,連杜媽媽她們都熱的額頭冒了汗。

    “先把汗焐出來。”杜媽媽給她掖了掖被角,柔聲道,“等會兒再擦一遍身子,換件衣裳,您就好好睡一覺,等明兒一早醒來就會好的。”

    沈稚點了點頭,沒力氣說話。

    她整個人縮在被窩裏,鋪天蓋地的疲憊朝她襲來。

    她又睡了過去。

    只是睡的並不安穩。

    病的糊塗時,她感覺自己被江羨攬進了懷中。

    她似乎還睜眼看了看他,卻只見他嘴脣一張一合,並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最後他溫柔地將她摁在懷中,柔聲說了句‘睡吧’。

    於是這一晚沈稚再沒有醒過。

    等到次日,她恢復意識時,就只聽見外面有人說話的細碎聲。

    聲音很小,聽不清在說什麼。

    她擡了擡手,還是覺得沒力,身上也疼得厲害。

    但好在喉嚨沒有昨夜那麼疼了。

    一直守在牀邊的小清聽見動靜,忙撩了帷帳一角,探頭來看。

    “夫人,您醒了!”小清驚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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