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嚇了一大跳,連忙給江羨行了禮,一個個戰戰兢兢的,像只鵪鶉。

    當值的時候滿院子都不見人,這麼沒規矩的事,若是追究下來,只怕都得扣月例。

    沈稚卻笑着取下綁着袖子的攀膊,朝江羨走去。

    “你回來了,客人都見完了嗎?”她嗓音輕柔,笑容晏晏,身上還帶着些許龍井的清香。

    似乎也是被她的情緒所影響,江羨心中的一些煩躁頓時被撫平。

    “商量完事情便送他們走了。”他淡淡笑着,“你這裏做什麼?”

    “不是說好了要個給你做頓飯喫嘛。”沈稚笑眯眯道,“別站在這裏說話了,回屋吧。”

    她用手背推着江羨往上房那邊走。

    江羨卻伸手握住她。

    沈稚下意識的要掙脫:“我手上髒,你別碰我……”

    方纔在廚房忙活那麼久,她的手上也沾了不少油污。

    “我不嫌你髒。”江羨笑着,也沒鬆手。

    兩人一路回了屋,杜媽媽跟小清早就準備好了熱水,然後伺候着他們淨手。

    沈稚又回內室去換了身衣裳。

    等到出來後,她才坐到軟榻上,看着對面的江羨,輕聲問道:“怎麼了,你不高興?”

    她能察覺到江羨身上的那抹不對勁。

    “只是在想朝廷的一些事罷了。”江羨淡淡笑笑,“倒是你,怎麼不多陪會兒祖母?”

    “將軍府客人多,又都是些我不認識的,所以就先回來了。”沈稚喝了口茶,跟他提起柏家的事。

    “昨兒柏家的人去將軍府找過我了。”

    江羨沒有半點驚訝,十分淡定地喝着茶:“他找你說了什麼?”

    “他求我放過柏家。”沈稚道,“他若是不來找我,我還不知道柏家出了這麼大的事。”

    她說完,擡眸看着江羨:“你是何時準備對柏家動手的,都沒告訴我一聲。”

    她知道江羨一向喜歡如此,做什麼都不愛與她說,除非有了結果纔會說。

    “從柏家將主意打到侯府開始。”江羨道,“柏家真正目的是衝着你來的。”

    若柏家對沈稚沒什麼心思,江羨自然不會多管閒事。

    三房的事與他無干。

    況且三夫人的所作所爲,也的確是需要有一些教訓。

    “柏家的人說,他們的貨都被扣了。”沈稚微微挑眉,道,“難道是他們的貨真的有問題?”

    江羨揚脣微微一笑:“若是沒問題,他們也不會這麼着急的跳腳。”

    做生意的嘛,總都有幾樁見不得人的買賣。

    只要疏通了渠道,也多的是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柏家的貨定然也是有些問題的,只是這麼多年沒被抓到,除了算他們運氣好,還得要他們上面的關係夠硬。

    可惜這次柏家撞上的是江羨。

    “他們想跟我求和。”沈稚笑了笑,道,“還拿了五千兩銀票。”

    江羨並未問她有沒有收下那銀票,只是笑道:“如今才知道事情鬧大想收場,晚了。”

    他對踩下柏家是勢在必得。

    沈稚笑着問:“你就不問問我有沒有收下銀票?”

    “你沒有收。”他的語氣斬釘截鐵,甚至不帶一絲猶豫。

    沈稚都微微有些錯愕。

    “你就這麼相信我?”

    萬一她收了呢?

    她見錢眼開。

    畢竟是五千兩銀子啊,也算不少了。

    “不過五千兩銀子而已,你還不放在眼裏。”江羨笑道,“侯府的生意以及田莊,每年都有幾十萬兩的進項,還有你自己的鋪子,生意也還算不錯。”

    更何況,沈稚是從小在沈老夫人身邊長大的,自小見過的金銀珠寶數不勝數。

    又怎會被這五千兩銀子迷了眼?

    “你倒是瞭解我。”沈稚輕哼了一聲。

    但心裏卻是甜滋滋的。

    “你這條路走不通,他們未必不會從三房入手。”江羨又與她說回正事,“若是三嫂來同你說,你不必理會她。”

    他是猜到三夫人會被這五千兩銀子打動,所以提前給沈稚喫顆定心丸。

    “知道了。”沈稚笑着點點頭。

    她既然知道江羨要整治柏家,又怎麼會去阻止呢。

    她與柏家的仇怨,可不止這一件事。

    *

    晚膳他們沒去老夫人那裏。

    沈稚親自下廚做了菜,江羨再怎麼樣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這兩道菜江羨都讚不絕口,誇得沈稚臉都有些紅。

    她對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有分寸的,知道江羨說這些好話是爲了哄她開心,但她也十分受用。

    晚膳後,夫妻倆才帶着棣哥兒去了老夫人那裏。

    正月初五以後,江羨就又開始日日寅時起牀進宮了。

    他每天起來時沈稚都還睡的迷迷糊糊的,根本起不來伺候。

    杜媽媽剛開始還會說上幾句呢,後來瞧着江羨自己都不在意,甚至還不讓叫醒沈稚,乾脆也就不說了。

    江羨心疼沈稚,她們做下人的自然樂得看了。

    沈稚每每都要睡到卯時纔起來,辰時纔去給老夫人請安。

    每次去時二夫人都在了,倒是偶爾才見三夫人的影子。

    三房的新居正月十七便要辦喬遷宴,她這些日子往那邊跑的時間比較多。

    沈稚跟二夫人也過去看了一次。

    新居自然是比不上侯府那麼大的,甚至連一半大小都沒有。

    頂多比他們在侯府住的院子稍微大上一些。

    三夫人領着她們從正門進去,先去看的是前院。

    前院並不大,只是個說話議事的地方。

    除了一個議事廳外,便是一間書房,再旁邊是件耳房與僕人住的後罩房。

    經過二門便是後院,不大不小的院子,宴客廳兩側是茶房與抱廈,正屋還算寬敞,傢俱換了不少。

    三夫人興沖沖的帶着她們在屋裏轉,笑眯眯道:“多擔待些,有些東西還沒置辦齊,你們也幫我瞧瞧,還差些什麼?”

    二夫人大致掃了一眼,笑道:“瞧着倒是還不錯,也沒覺得差什麼。”她又問沈稚,“四弟妹怎麼看?”

    沈稚就笑道:“除了有些冷,其他的倒是還好。”

    三夫人這才一拍腦袋,道:“瞧我,都忘了這個了!”

    她說着就叫人送盆炭火來,然後請了她們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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