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裏沒燒地龍,即便坐在鋪着墊子的椅子上,也還是覺得手腳發冷。

    手中的小手爐似乎都不起什麼作用。

    直到丫鬟搬來了兩盆炭火,這才感覺好些。

    沈稚將手伸出來,置於火盆上方,烤到手指有了知覺後,才道:“這些傢俱都是新打的吧?還有股木頭的清香呢。”

    “是呀。”三夫人笑道,“上好的木材打造的,我親自盯着他們做的。”

    看的出來,三夫人對這座宅子十分的滿意。

    這屋裏屋外佈置的也不錯。

    “地方雖然小了些,不過我們一家三口住,也足夠了。”三夫人說道。

    二夫人聽了就笑:“將來總會添新丁的,到時這地方不夠住怎麼辦?”

    雖說三夫人都已經是當孃的人了,可再聽到這種話,也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再說吧,我這麼多年也沒懷上,指不定是是沒這個福氣了。”

    “那也不一定。”沈稚笑道,“我瞧着你跟三哥的感情倒是越來越好了,難道明年就不會再辦一場呢。”

    “就是。”二夫人也笑,“如今都要出來單住了,日後這家裏也是你做主,只要你們浮起感情好,再生幾個也不是問題。”

    “那我就借你們吉言了。”三夫人紅着臉道。

    二夫人就又問起她府裏伺候的人。

    在侯府住時,三夫人院裏許多丫鬟都是侯府的,奴籍也在老夫人手裏捏着。

    她如今既然要搬出來了,身邊的人估摸着也要換一批。

    不過三夫人好歹之前也是管過侯府中饋的人,這些事倒難不倒她。

    說了半晌話,喝了兩盞茶,院子也看的差不多了,她們便起身準備離開。

    新居還沒開竈呢,也沒法留下來用膳。

    從侯府來時是兩輛馬車,回去時三夫人卻搶着要跟沈稚坐一輛。

    二夫人倒是沒有計較,自己單獨乘了一輛馬車。

    而沈稚這邊。

    她約莫猜到三夫人要跟自己說什麼。

    果然,上了馬車,三夫人就先真誠地給沈稚道了個歉:“過去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那都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四弟妹若是能原諒我,我這後半輩子,一定對你感恩戴德。”

    “事情都過去了,三嫂還提它做什麼。”沈稚毫不在意道。

    “是過去了,可那些事一直哽在我心裏,難受的很。”三夫人說這話時也還算誠懇,她道,“四弟妹,我這人出身低,也沒什麼見識,比不上你,我以前做的那些混賬事,如今想起來,都還覺得沒臉見你。”

    這是三夫人的心裏話。

    也是她憋了好久才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來的。

    橫豎以後都不在一個屋檐下了,他們也還要依附着侯府生活,何苦要將關係鬧得那麼僵呢。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沈稚的心略微軟了一下,溫聲道,“咱們纔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有些事,我難道還能害你不成嗎?”

    三夫人羞愧地搖搖頭道:“正因爲想明白這一點,我才懊惱。”

    “好了,以後還是一家人,這些話也不要再說了。”沈稚輕輕笑了笑。

    “還有一件事……”三夫人猶猶豫豫着,像是不敢說,“其實……柏家的人前兩日找過我了。”

    沈稚輕挑了挑眉。

    她倒是猜到柏家會找三夫人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看來這柏治是真的急了。

    “他們找你說什麼了?”

    “他們將我賠進去的銀子都還給我了。”三夫人雙眼微亮,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動,“甚至還多給了我兩千兩。”

    看的出來,這五千兩銀子,對於三夫人來說,是一筆巨財。

    “你收了?”沈稚問。

    “收了……”三夫人的神色有些許的羞愧,更是不好意思直視沈稚,她微垂着腦袋,說道,“我想着,三千兩銀子本就是我的,他們既然還給我了,我爲何不要。”

    沈稚微微一笑:“那又爲何收了五千兩呢?”

    三夫人被問的一滯。

    呆愣了半天也沒想得出怎麼回答。

    爲什麼收五千兩?

    那自然是五千兩比三千兩多啊。

    她也不是傻子,看的出來柏家的態度低卑。

    “四弟妹的意思,是我不該收這銀子嗎?”三夫人擡起頭,看着沈稚,愣愣地問道。

    “我沒這麼說。”沈稚道,“只是這五千兩銀子,三嫂收的也不簡單吧。”

    她看着三夫人的眼神淺淺淡淡的,瞧不出什麼情緒。

    但那雙眼睛卻清明銳利,好似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般。

    三夫人的心不自主的猛跳了兩下。

    “他們只是想讓我給你帶一句話。”她有些心虛,不敢看沈稚,“他們說……該受的懲罰他們已經受了,還請四弟妹你高擡貴手。”

    沈稚勾了勾脣,露出一抹譏諷地笑:“三嫂認爲我有那麼大的權利?”

    三夫人也去打聽過柏家如今的狀況。

    因爲貨物被扣,幾乎所有的鋪子都供不應求,柏家因此關了許多家店鋪。

    “連你也沒辦法?”三夫人有些喫驚。

    她顯然是不瞭解箇中詳情。

    只是柏家那麼說,她便如此做。

    根本不知道柏家究竟因爲什麼而關了那些鋪子。

    沈稚沉下了一口氣,說道:“三嫂,既然錢你已經拿回來了,這件事,你就不必再管了。”

    “不管能行嗎?”三夫人仍是心底發虛,“我拿了他們這麼多銀子……”

    “你若是覺得自己拿了不該拿的部分,那便還回去吧。”沈稚給她出主意。

    三夫人就悻悻笑了兩聲,不再說話了。

    顯然是捨不得這銀子。

    沈稚見狀,也不多說什麼了。

    等車回了侯府,三人便各自回屋去了。

    沈稚也累了半日,連午膳都沒喫多少就去補覺了。

    二夫人這些日子也忙,她給三房的賀禮還沒準備好呢,眼看着喬遷宴就沒幾日了。

    沈稚與江羨商量過了,到時直接封一千兩的禮金送過去便是,她也省的再頭疼送什麼禮好。

    不過她倒是讓杜媽媽去外面訂了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準備到時送給柏哥兒的。

    他既然決定要用功唸書了,沈稚自然也樂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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