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將軍府,祖母身子可好?”江羨笑着問。

    “硬朗着呢。”沈稚笑道,“祖母同我說,她給父親瞧了個人。”

    “當真?”江羨微微有些詫異。

    “我還騙你不成?”沈稚翹了翹嘴角,“我還去看了三嫂,不過她近來身子有些不適。”

    “怎麼了?”江羨就問。

    “這幾日天冷,她着涼了。”沈稚一面說,一面往外面走,“眼看着要過年了,她又快生了,母親想讓他們先搬回來,免得到時出什麼事。”

    “三嫂答應了嗎?”江羨跟着她走出去。

    外間先前沈稚還沒喫完的飯菜已經撤下去了,重新又換了些熱的來。

    落座後,沈稚給他倒了杯熱茶,才道:“答應了,等她身子好些就回來。”

    江羨微微笑了一下:“到時要辛苦你了。”

    “我倒是不辛苦。”沈稚道,“只是母親喜歡熱鬧,她會高興些。”

    儘管三夫人並不討老夫人歡心,但柏哥兒到時也要回來,再加上家裏要添新丁,這個年,估摸着是要過的很熱鬧。

    兩人用完晚膳,外面風雪實在太大,便沒去老夫人那裏。

    沈稚擔心棣哥兒夜裏睡着涼了,便連夜叫杜媽媽差人將地龍燒起來。

    今年這場雪下的早。

    等到地龍燒起來後,連帶着主屋這邊也暖和起來。

    雪一直下到後半夜才停,迷迷糊糊間,沈稚聽見外面傳來些許聲響。

    她人還不清醒,嘟囔着問了一句怎麼了。

    耳旁傳來江羨安撫的嗓音:“想必是雪太大,壓斷了樹枝,睡吧,不必管了。”

    沈稚便沒再說話。

    她在江羨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外面天已大亮。

    身側的江羨早不見蹤影。

    杜媽媽跟小清進來服侍着她起身。

    “昨兒下了一整夜的雪呢。”小清嘰嘰喳喳道,“院裏那棵樹被壓斷了幾根枝……”

    沈稚剛將腳伸出被窩,就感覺一陣寒意,她冷得縮了一下腳。

    杜媽媽見狀,便笑着道:“屋裏地龍已經燒起來了,只是還有些不太熱。”

    “侯爺走的早嗎?”沈稚問道。

    “天不亮就走了。”小清接話道。

    其實這會兒也不算太晚,只是外面全是銀裝素裹的積雪,倒映的像是晴天白日了。

    沈稚起身後梳妝打扮一通,又去暖閣看了看棣哥兒。

    這小子還睡着呢。

    院裏已有小廝丫鬟在清掃積雪了,連同昨夜壓斷的樹枝全都拾掇乾淨。

    沈稚身上披着銀白底繡雲紋斗篷,領邊鑲嵌着一圈白狐狸毛。

    她站在院中,仰頭看着那顆所剩無幾的枯樹。

    樹枝上的積雪已經被小廝拿着竹竿敲打下來不少。

    只是原本茂密的樹丫此時倒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小清從屋裏出來,往沈稚手中塞了個小手爐。

    “先前讓備的炭火,備的如何了?”沈稚抱着小手爐,慢慢朝永寧居外面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生怕滑到。

    “都備的差不多了。”小清道,“不過三房若是要回來,到時還有洗三禮,先前備的那些恐怕不太夠。”

    “趁早多準備些。”沈稚吩咐道,“今年天冷,只怕炭是供不應求。”

    “是。”小清點頭應了。

    等走到老夫人院裏時,她也恰好纔在用早膳。

    瞧見沈稚過來,便語氣溫和地問道:“用過早膳了嗎?”

    沈稚笑着搖搖頭:“起的晚了,還沒來得及用呢。”

    “那就將就着喫點吧。”老夫人對姚媽媽擡了擡下巴。

    姚媽媽就立刻會意,忙叫了個小丫鬟,再去拿副碗筷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沈稚笑着道。

    她坐下來,接過姚媽媽遞來的熱帕子,先擦了擦手。

    “昨兒回來的有些晚了,後來又下雪,便沒來同您說,昨日去三嫂那裏的事。”沈稚輕聲道。

    老夫人慢慢喝着粥,頭也沒擡:“她怎麼說?”

    “三嫂說,等她身子好些,就跟三哥商量着搬回來住。”沈稚道。

    聽到這兒,老夫人動作停頓了一下,擡頭問道:“她怎麼了?”

    “這幾日天冷,她一個沒注意,着了涼。”沈稚溫聲道,“倒不是什麼大病,養幾日便好了。”

    “她也是,眼瞧着就要生了,也不知多注意些。”老夫人皺眉道。

    沈稚沒接這話。

    正好丫鬟送來了碗筷,又給她碗中添了粥。

    老夫人早膳喫的清淡,桌上也不過兩碟小菜,幾個饅頭,再配上白粥。

    沈稚對喫的也不挑剔,她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個饅頭,這肚中也差不多飽了。

    漱了口後,姚媽媽送來暖身的熱茶。

    兩人移步去了軟榻那邊坐。

    “等過兩日雪化了,你派人去將你二嫂接回來吧。”老夫人喝着茶,對沈稚說道。

    “好。”沈稚也正有此意。

    見她答應的如此爽快,老夫人擡眸瞧了她一眼。

    她試探着,道:“要不,趁着這次她回來,你再勸勸她。”

    沈稚佯裝沒聽懂:“勸二嫂?勸她什麼?”

    “當然是勸她留下來了。”老夫人急急道,“她一個孀居的婦人,年紀又不大,去了外面,總避免不了有些個狼子野心的。”

    二夫人雖是嫁過人的,可她嫁人時尚且年輕,如今這麼多年又是守着寡,其實打她主意的人不少,只是礙於侯府的顏面,不敢上門來提而已。

    老夫人倒不是想阻止二夫人再嫁,她只是怕在鄉下那樣的地方,侯府顧及不到,若是有些個膽大的,私下與二夫人私相授受,到時會連累到侯府的名聲。

    沈稚初時還沒聽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呆滯了片刻,才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母親是擔心二嫂再嫁嗎?”

    她那明晃晃的笑,像是在笑老夫人的小肚雞腸。

    老夫人臉上一熱,忙呵斥道:“我擔心這個做什麼?她若是再遇到良人,我也願意風風光光將她嫁出去!”

    沈稚笑了笑,道:“二嫂是個有主意的,她願不願意留下,也不是誰能說得動的。這件事母親想必也同她說過,何時說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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