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沈稚的母親可是侯府嫡女出身。

    即便是後來的柏靈君,雖說是從商,身份地位低下,可柏家那會兒畢竟是京城富商。

    可如今的柳家。

    是一樣都不佔的。

    三夫人想來想去,覺得估摸着是沈明成年紀大了,又有三個孩子,之前將軍府發生的那些事,京城裏也幾乎都知道。

    所以,即便他是威風赫赫的大將軍,要想娶個門當戶對的也難。

    “出身什麼的,祖母倒是都不論。”沈稚微微笑道,“如今只求着父親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就好。”

    “這樣想也沒錯,老人家畢竟上了年紀,再折騰不得了。”三夫人隨即笑了笑,道。

    “那柳家的姑娘我不瞭解,也沒見過。三嫂可見過她?”沈稚又笑着問。

    三夫人這就搖了搖頭,道:“我雖是閒來無事喜歡在街坊鄰居間竄門,可這柳家離着也有些遠,不曾見過。我知道柳家,也還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呢。”

    她喜歡打聽這些事,柳家那個老姑娘退了兩次婚,她自然是好奇地打聽過。

    不過三夫人這次倒是聽懂了沈稚話裏的意思,她朝沈稚眨眨眼,道:“你是不是想見見她?”

    沈稚抿着脣輕笑:“是有這個想法。”

    “倒是不難。”三夫人只稍稍想了片刻,便道,“等我孩子生了,洗三禮時請她來。”

    “她與你非親非故,你請她來,只怕人家不敢來。”沈稚沉吟道。

    “我與她不熟,但總有人與她熟。”三夫人笑眯眯道,“你放心,這件事我定然幫你辦的妥妥的。”

    她難得可以幫到沈稚一個忙,肯定得好好想辦法。

    “好。”沈稚笑着點了頭,“那我就先多謝三嫂了。”

    “都是一家人,說這麼客氣的話做什麼。”三夫人笑着道,“要不一會兒留下來用晚膳吧?正好柏哥兒也時常唸叨你呢。”

    “擔心一會兒下雪,回去路不方便。”沈稚輕笑着搖了搖頭,拒絕了,“你好好養病,等養好了,接你們回去也是一樣的。”

    “那也成。”三夫人倒是沒有再挽留。

    沈稚的猜測不錯,她帶着棣哥兒坐馬車回侯府時,才走到一半,外面便飄起了雪花。

    即便是馬車裏,這溫度似乎也驟降,冷得手腳都沒知覺。

    棣哥兒好在是穿得厚,沒感覺什麼。

    沈稚將他抱在懷中,只覺得手指都僵的快要感覺不到了。

    好不容易回到侯府,已是快傍晚。

    許是下了雪的緣故,天空陰沉沉的一片,像是隨時就要壓下來一般。

    鵝毛般的大雪落在人肩頭髮梢,竟是久久不融。

    棣哥兒靠在樊於氏懷中,嬉笑着伸出手去接雪花玩,一臉新奇的模樣。

    回到永寧居,樊於氏帶着棣哥兒回暖閣去換衣裳。

    沈稚則是回到上房,杜媽媽趕緊端來一碗薑茶。

    沈稚喝了兩口,這才感覺胃中一片暖意。

    她靠坐在軟榻上,身前是盆燃的正旺的炭火。

    屋裏已掌了燈,手邊的桌上就放了盞八角琉璃宮燈。

    “侯爺還沒回來?”她問道。

    “沒呢。”杜媽媽應道。

    江羨日日忙成這樣,沈稚也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今日下雪,他回來時怕是會有些冷。

    南山軍營離着遠,她便是想派馬車去接也沒轍。

    若是路上錯過,平白的折騰人。

    “要不要先擺膳?”杜媽媽輕聲詢問道。

    外面天色漸漸暗沉,小丫鬟們進出將屋裏屋外的燈都點亮了。

    只是寒風簌簌,吹的檐下燈籠搖曳光影,不過個把時辰,屋檐下已墊起了積雪。

    “擺吧。”沈稚點點頭。

    她折騰這麼一天,也有些餓了。

    杜媽媽便叫冬青去擺膳。

    一打開門,撲面而來的寒風裏裹着雪花,刮的人臉生疼。

    “明日得燒地龍了……”杜媽媽一面說,一面揚聲叫冬青去擺膳。

    沒一會兒,冬青便提着食盒進來,一一將飯菜擺上了桌。

    杜媽媽怕沈稚冷,還叫人又擡了盆炭火進來。

    “棣哥兒呢?”沈稚坐到桌前,問了一句。

    “方纔去看,乳孃正給小世子換衣裳呢。”冬青笑着答道,“要不要將小世子抱過來?”

    “算了,下這麼大的雪,讓他在暖閣用膳吧。”沈稚道。

    “好。”冬青笑着點了點頭,就退了下去。

    杜媽媽則是走上前來,伺候着沈稚用膳。

    剛喫到一半,便聽人說江羨回來了。

    沈稚忙起身迎出去。

    剛走出門,就見江羨迎着風雪走了過來。

    他一身玄色衣衫,柳絮一般的雪花落在他身上,竟像是給他鍍了一層光。

    他瞧見沈稚站在檐下等,便加快了步伐。

    “怎麼站這裏?”他渾身的寒氣,靠近沈稚時,臉上卻浮起了一抹笑,漆黑的眼眸裏盛着的是數不盡的柔情。

    “等你呢。”沈稚笑着道,“先進屋吧,外面冷。”

    她說着,挽着江羨進屋。

    屋裏溫度高,他才一進屋,身上的那些雪便立刻融化變成小水珠。

    沈稚拿着手帕替他擦額上的水珠。

    “別折騰了。”江羨握住她的手,笑着道,“我去換身衣裳。”

    他又看見身後桌上沒喫完的飯菜,道:“你先喫,一會兒菜涼了。”

    “你吃了嗎?”沈稚輕聲問。

    江羨搖搖頭。

    “那你去換衣裳,我叫小廚房再做兩道你愛喫的菜。”沈稚就推着他往內室走。

    身後的杜媽媽不必吩咐,就已經出去安排膳食了。

    沈稚想幫江羨更衣,他卻擡擡手拒絕了。

    “日日混在男人堆裏,這身上味道不好聞。”他笑着道,“你出去坐着等便是了。”

    “我何時嫌棄過你?”沈稚沒好氣瞥他一眼,還是上手去幫他更衣。

    將換下來的衣裳搭在屏風上,她又去箱籠裏找了件乾淨衣裳來。

    冬青備好熱水,等江羨換完了衣服,便用熱水洗了把臉。

    沈稚摸了摸他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青色鬍渣,又瞧着他日漸滄桑的臉龐,眸中浮起一抹心疼。

    去了軍營練兵,那便是日日都是風吹日曬。

    這些日子又冷,寒風刺骨,讓江羨好不容易養的白嫩一點的臉,又變得粗糙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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