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突然病倒的,沒有任何徵兆。

    上朝的朝臣們都不敢出宮,怕陛下有什麼事,大皇子更是在陛下病榻前守了整整一日。

    直到天黑時,陛下才清醒過來。

    據太醫院的人說,陛下這是勞心竭力,需得靜養。

    可國務當前,陛下又怎能休息呢。

    無奈之下,朝臣只能請願,先立儲君,以太子監國。

    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大皇子是陛下唯一可以立的血脈,三皇子也早就離京去了封地。

    可陛下卻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將他們都打發出宮。

    江羨出宮以後,便同大皇子又去細聊了許久,這纔回到侯府。

    而附近,沈稚聽着陛下病倒的消息,也怔了怔,然後下意識地問:“病的嚴重嗎?”

    “太醫只說要靜養。”江羨道。

    沈稚雖對朝堂之事並不瞭解,可也知道,陛下病倒,便預示着事情將走向另一個方向了。

    陛下這病能好是最好,若不能好,那將來繼位的便是大皇子。

    可不知爲何,沈稚的心底此時竟還有幾分微微的緊張。

    許是看出她心底在想什麼,江羨柔聲道:“你放心,無論宮中發生多少變故,都影響不到你們。”

    “我哪裏是在擔心我自己。”沈稚擡眸望着他,眼神裏帶着輕柔,“我是擔心你。”

    若是大皇子繼位,江羨的身份只會隨着水漲船高。

    但她卻不想要江羨做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權力越高危險就越高。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江羨笑着揉揉她的腦袋,“只是陛下病倒,並非在我與大皇子的盤算之中。”

    他們原先只想着先扳倒三皇子。

    如今如願了,卻沒想到陛下病倒了。

    其實也能理解,陛下爲了整個國家殫精竭慮幾十年,這身子骨早就不行了。

    自古帝王家便是操心天下事最多,日日精疲力竭,熬也熬出病了。

    沈稚光是擔憂這侯府上下一家老小,就已覺得頭大了,更別提陛下還要憂心天下黎民百姓。

    陛下是個好皇帝,沈稚對他的印象雖不深。

    但幼時,她被接到皇后娘娘宮裏時,陛下也曾抱過她玩耍。

    雖記憶久遠,可他身上那抹屬於父親的味道,她卻一輩子都忘不了。

    “陛下會好起來的。”沈稚輕輕靠在他肩上,說道。

    “是啊。”江羨笑着,攬了攬她的肩膀。

    陛下病倒這件事到底還是人心惶惶了許久,直到十月份,京城進入寒冬,任命大皇子爲太子,入主東宮一事才正式敲定下來。

    那東宮本就是大皇子自小生活的地方,如今要再搬回去,需要搬的東西似乎也沒有很多。

    徐若虞整日都忙着整理家中的東西,到時要一併帶到東宮去。

    沈稚前去探望她時,她正坐在軟榻上,面前支着炭火盆,手裏捧着茶盅,時不時的囑咐身側的丫鬟幾句。

    直到有丫鬟來稟,說沈稚來了,她才趕忙起身。

    門口丫鬟打了簾,沈稚微微低頭走了進去。

    就瞧見徐若虞笑着迎上來。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還親自過來了?”徐若虞既高興又驚訝。

    “再過兩日,你就要搬回東宮去了,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沈稚笑着握住她的手,朝四周看了看,道,“收拾的好像差不多了。”

    “是差不多了。”徐若虞牽着她朝軟榻那邊走,又吩咐人奉茶,“年前是肯定能搬回去的。”

    沈稚笑眯眯接過茶,捧在手中,暖了一會兒手,才道:“如今該稱呼你爲太子妃了。”

    “可別。”徐若虞連忙道,“還是跟之前一樣,叫我的名字吧。”

    徐若虞不計較這些,但沈稚確實要守規矩的。

    從前她只是大皇子妃,沈稚尚且能與她以名字相稱,可如今她已是太子妃,至少人前是不能再稱她的名字了。

    “先出去吧。”徐若虞朝周圍還在收拾的丫鬟們吩咐了聲。

    待到丫鬟們退出去後,徐若虞才道:“父皇的身子養了這些日子,太子也日日進宮去侍疾,已經好幾日不曾回來了,還不知父皇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說到這裏,徐若虞輕嘆了一口氣,道:“原本我也是要在父皇跟前侍疾的,但母后讓我回來先收拾好東西搬進東宮去。”

    “怎麼陛下的身子還不見好?”沈稚驚訝道。

    其實也能猜出來,因爲江羨這些日子已經很少去早朝了,大多時候都是在軍營裏練兵。

    “太醫只說是勞累過度,要靜養,可養了這些日子,也總不見好。”徐若虞又嘆了一口氣。

    “別擔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沈稚只能這麼安慰她。

    徐若虞笑了笑,倒是不再提這個事了。

    “你來的正好,我給棣哥兒準備了好些東西,你今日來了,一道帶回去給他吧。”她說着,就叫人將準備給棣哥兒的東西拿來。

    徐若虞是真心喜歡棣哥兒的,送他的那些東西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沈稚見她說的興起,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低聲道:“你自己也要抓緊,如今不同往日了。”

    大皇子已重登太子之位,目前後院裏就只有徐若虞一個。

    可難保將來不會再收。

    徐若虞得趕在那些侍妾前面,先生下嫡長子纔是關鍵。

    更何況……說句不好聽的,若陛下有一日挺不住去了,國喪期間是萬萬不能有喜的。

    “我知道。”徐若虞笑着讓她放心,“這些事,我自己心裏也有盤算的,你別擔心。”

    她到底是個聰明人,也知道沈稚說這話的意思。

    沈稚沒有留在徐若虞這裏用膳,同她說完話後就離開了。

    回侯府之前,她去城裏最大的糕點鋪子買了些老夫人愛喫的點心。

    等回到侯府,已經是下午了。

    她餓得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便叫小清先將糕點送去老夫人跟二夫人她們處,當然,江瑤屋裏也沒忘了。

    她徑直回了永寧居,進屋就叫杜媽媽快去小廚房給自己弄點喫的來,填填肚子。

    杜媽媽見她餓成這樣,便詫異道:“夫人沒在太子妃那裏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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