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虞在侯府沒待多久,跟沈稚說完了話,甚至沒留下用飯,便直接離開了。

    臨走時,她說還要去個地方。

    但她沒說去哪裏。

    沈稚只能將她送到了門口,目送着她上馬車離開。

    冬青跟在身邊,道:“怎麼瞧着皇后娘娘似是有心事的樣子。”

    的確,連冬青都看出來了,沈稚又豈能不知。

    徐若虞今日行爲很不對勁,沈稚認識她這麼久以來,從未見過她這樣。

    可瞧着徐若虞的樣子卻不願多說,沈稚也不好強行逼問她。

    “她若是想說,自然會說,若不想說,我問也問不出來。”沈稚輕嘆了一口氣,而後道,“若虞出宮身邊除了宮女便沒待其他人,你去前院同田管家說一聲,讓他派一對護衛跟着,務必要保護好皇后娘娘的安危。”

    “是!”冬青領命。

    雖說這京城裏也無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對徐若虞動手,可萬一呢?

    沈稚不敢賭,寧願自己小心一些也好。

    江羨不在家,沈稚原想着等他回來再將此事告訴他。

    可她沒等到江羨回來,卻等到宮裏大亂。

    徐若虞是私自出宮,她出宮的消息一傳開,陛下盛怒,聽說派了一對禁衛軍出宮找徐若虞。

    沈稚聽說這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那時距離徐若虞離開已經好幾個時辰。

    她聽冬青來說時,人都有些愣住:“你說若虞到此時還沒回宮?”

    “定然是沒回,宮中才那麼亂的。”冬青焦急道,“原以爲這麼久了,皇后娘娘定是回宮了!”

    “先前派去保護她的人呢?可有人回來報信?”沈稚忙問道。

    冬青搖搖頭:“也還沒回來呢。”

    沈稚心下頓時覺得有些不安:“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她甚至有些坐不住,在屋裏來回踱步。

    但她着急也沒用,不知徐若虞去了哪裏,連派出去的人也沒消息。

    就在沈稚坐立難安的時候,江羨回來了。

    沈稚連忙迎上去,面露焦急:“宮裏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聽說了。”江羨捏了捏她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皇后娘娘已經回宮了,你別擔心。”

    沈稚微怔:“回宮了?”

    “聽說她來過侯府,離開時,你吩咐田管家派人保護她。”江羨微微笑着,“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侯府的護院,也沒那麼容易能找到她。”

    沈稚被他誇的臉有些微微發燙:“我也只是小心爲上而已。”

    江羨笑着牽着她朝桌邊走,坐下後,給她倒了杯茶水,才繼續道:“你可知禁軍是在哪裏找到她的?”

    沈稚搖搖頭。

    她若是知道,早就自己親自去尋了。

    “從前陛下在宮外的府邸。”江羨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道,“就是陛下當初身爲皇子時所住過的地方。”

    沈稚呆呆地道:“她怎麼會去那裏?”

    皇子府對於徐若虞來說,應當是個傷心的地方。

    “沒人知道。”江羨搖搖頭,道,“皇后娘娘已經跟隨禁軍回後宮了。”

    沈稚眉心微微一攢:“說起來,今日若虞來的時候,也對我說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話。”

    “對你說了什麼?”江羨心下警覺。

    “其實說的大多還是從前的一些舊事。”沈稚道,“還說什麼讓我替她到處去看看。她從前最大的心願就是雲遊天下,可她直到如今都沒踏出過京城一步。”

    “雲遊天下?”江羨眼底劃過一縷詫異。

    須臾,他突然瞳孔緊縮,臉色一變:“不好!”

    他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沈稚也嚇了一跳,連忙跟上去:“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皇后娘娘要尋短見!”

    江羨頭也不回的留下這麼一句,快步離開,身影消失在夜色裏。

    沈稚聽見他那話,雙腿頓時一軟,好在扶着門框,否則就要站不住倒在地上。

    是了,難怪她今日覺得徐若虞說話奇奇怪怪的,如今再想起來,可不就是像交代後事一般嗎?

    可是,沈稚怎麼都想不明白,徐若虞爲什麼會想尋短見?

    難道……是因爲對陛下太失望,亦或是太恨他?以至於她寧願死都不願意再做他的皇后了。

    沈稚不敢多想,只盼望着江羨進宮能及時救下徐若虞。

    徐若虞的父母如此疼愛她,徐夫人更是因爲她在冷宮多年,憂思過重病倒。

    若是徐若虞這麼撒手去了,徐夫人又焉能活?

    沈稚只能默默祈禱,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她一直等到夜深,才見江羨的身影。

    他披星戴月歸來,沈稚忙迎上去:“怎麼樣?若虞還活着嗎?”

    江羨似是有些疲憊,卻還笑着安慰沈稚:“皇后娘娘無礙。”

    沈稚擔憂了一晚上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進了屋,江羨坐下來後,才道:

    “幸好我去的及時。”

    沈稚正要給他倒杯茶水,聽見這句話,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若虞究竟爲何會選擇自盡?”她嚥了口口水,嗓音沙啞地問,“是因爲陛下嗎?”

    江羨搖搖頭:“這個我並不知。進宮時,我先去見了陛下。”

    他是朝臣,徐若虞是后妃,他不可能以一個外男的身份進後宮,便只能先去陛下那裏。

    幸好,他說服了陛下,也及時救下了徐若虞。

    只可惜,徐若虞是吞毒,儘管再醫治的及時,也還是給她的身子留下了傷害。

    那毒藥定是她今日在宮外時買的。

    若不是陛下肯相信江羨的話,只怕等他們發現時,徐若虞已是了無生息。

    “我……我明日想進宮去看看她。”沈稚眼眶微微泛紅。

    “我出宮時,皇后娘娘尚且昏迷着,你還是過幾日再去。”江羨道。

    沈稚抿了抿脣,心中鈍痛的難受,是爲徐若虞。

    徐若虞與陛下早已沒了感情,冷宮的那幾年,更是在心底恨了他。

    如今,她寧願尋短見,也不願再面對他,想也知道對他是有多失望了。

    面對好友的遭遇,沈稚是既心疼,又不知所措。

    她甚至想不到理由能將徐若虞留下來。

    那皇宮裏,的確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徐若虞留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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