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是一箇中年軍官,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正在那裏與翁校長說着什麼。
並沒有赫連決的身影。
芳芩倚着牆,慢慢恢復了一些知覺,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只鬆開了張老師的手,悄悄站在了牆角的暗影處。
她是認識那個軍官的,知道他叫劉長淮,是赫連決的心腹屬下,在別墅裏的那幾年,她經常能看見劉長淮的身影,每回見面他也都是十分恭敬,客客氣氣的喊自己一聲“佟小姐。”
芳芩的眼睛十分緊張的看着劉長淮,生怕他是來找自己的。
劉長淮的確是來找人,只不過所找的人卻不是芳芩。
“翁校長,在下是奉五少的命令前來貴校,五少收到密報,有北江的細作潛進了咱們南池,有人看見他往這邊跑了,附近都是荒郊野嶺,只有你們這一座學校,我們懷疑他極有可能藏在了這裏。”
劉長淮的聲音十分洪亮,足以讓大廳中的所有人都能聽清楚。
劉長淮語畢,並不等翁校長回話,一個手勢,對着身後的衆人喝出了一個字來;“搜!”
劉長淮一聲令下,那些荷槍實彈的官兵們頓時四下散開,向着學校裏搜去。
“校長……”見這些人如此無禮,有老師想要上前,可不等她將話說完,就見翁曉已是開了口,十分平靜的吐出了幾個字:“讓他們搜。”
芳芩仍是站在牆角,待有士兵經過便是低低的垂下了頭,旁人只當她是在害怕,並不引人注目。
這一場搜尋幾乎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那些士兵回到大廳,看起來俱是一無所獲,劉長淮面色陰沉,一雙虎目向着大廳中的一衆老師們看去,芳芩仍是垂着眼睛,只聽劉長淮的聲音響起,高聲道:“近日諸位若看見有可疑人物,即刻與我們聯繫。若有人膽敢窩藏細作……”劉長淮說到這,倏然拔出了手槍,向着走廊上的壁燈“砰”的就是一槍,離得稍近的幾個女老師都是嚇得驚叫起來。
“這燈就是她的下場!”劉長淮喝道,語畢,他收回了槍向着翁校長看去,說:“翁校長,此番多有得罪,還請包涵。”
劉長淮向着翁校長敬了一個軍禮,領着士兵離開了學校。
“長官,咱們這次又撲了個空,等回去如何與五少交代?”侍從憂心忡忡的跟在劉長淮身後。
“繼續搜,這裏地勢孤僻,派人把後山圈起來,這個學校也派人繼續盯着,我就不信,咱們捉不住他。”
說完,劉長淮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切記,五少十分看重此人,務必要活捉,不要死的。”
“是,長官。”
夜裏剛下過一場雪。
翁長萍路過走廊時,見廊下有一個身形清瘦的女孩兒,在那裏認認真真的掃着地上的積雪,翁長萍認出了她的背影,喊了一聲:“佟芳芩。”
“怎麼戴着口罩?”翁長萍有些不解。
自那日劉長淮帶着人來過學校之後,芳芩第二天便去醫藥室支了兩隻厚厚的,用白色紗布製成的口罩,這幾天一直都戴着。
“我有些感冒,怕傳染給孩子們。”芳芩找了一個藉口。
“你很心細,這樣很好。”翁長萍讚許的點了點頭,看着眼前如水般清澈的少女,翁長萍又是言道:“快要過年了,你要回孤兒院嗎?”
芳芩聽她問起此事,眸心微微一黯,過年時總有些達官貴人要去孤兒院慰問的,她躲過了赫連決,卻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個赫連五少,芳芩輕輕搖了搖頭,和翁長萍說:“校長,我留在學校裏,今年不回去了。”
翁校長並沒有多言,只定定的看了芳芩一眼,不等她離開,芳芩已是喚住了她:“翁校長……”
翁長萍停下了步子,見芳芩的眼睛水一般的潤着,帶着幾分擔心,輕聲問道:“等過完年,我還能繼續留在學校上課嗎?”
望着少女不安的小模樣,翁長萍十分難得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可以,下學期就正式聘用你。”
聽着翁長萍的話,芳芩的眼睛大亮,“謝謝您。”
翁長萍頷首,走出一段距離後又是回眸看去,就見芳芩已是戴好了口罩,仍是認認真真的在那裏掃着雪,這一個多月來,翁長萍冷眼瞧着,這姑娘年紀雖小,卻耐得住寂寞,脾性溫和也不愛多話,做事細心妥帖,的確是十分難得,讓她很滿意,她定定看了芳芩一會兒,終是下定了決心。
夜色已深。
芳芩沉沉睡着,在夢裏她又回到了那一座別墅,她拼命去推窗,可每一扇窗戶都關的死緊,她着急的厲害,終於看見了一扇門,她高興極了,匆匆忙忙的去將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赫連決和楊素嫆的身影,他們高高在上的站在那,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芳芩嚇壞了,她看着赫連決穿着軍裝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近,聲線冰冷的問自己又想去哪?
一旁的楊素嫆輕啓朱脣,笑着吐出了一句,“五少,做的乾淨些。”
芳芩只覺得自己渾身冰涼,直到赫連決伸出手扣住了她的咽喉,將她帶到了他面前……
“芳芩?芳芩?”有人輕聲喊着她的名字,芳芩霍然從噩夢中驚醒,她的額上沁着一層汗珠,眼睛裏滿是驚恐,直到隔了好一會兒後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人是翁長萍。
“校長……”芳芩的聲音有些沙啞,從牀上坐起了身子。
“怎麼,是做噩夢了?”翁長萍打量着她的臉色,靜靜的開口。
芳芩掩下了眸子,點了點頭。
“你跟我來,腳步放輕些,不要吵醒別人。”翁長萍並沒有追問,低低的吩咐道。
“這麼晚了,您要去哪?”芳芩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