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將軍家的?”老太太又問。
“太矮。”
“徐部長家的?”
“太胖。”
“周部長家的?”
“太西派了些。”
“李次長家的?”
赫連決笑了,說:“那位李小姐裹着小腳,太守舊了些。”
老太太也是笑了,笑罵道:“你個臭小子,你說你,太高的不喜歡,太矮的也不喜歡,太摩登的不喜歡,太守舊的也不喜歡,你是要把月亮上的嫦娥娶回來給我做孫媳婦兒?”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就連一旁的兩個嬤嬤也都是笑了起來,赫連決也是笑着,握住了奶奶的手,“奶奶,您瞧着,孫兒一定給您娶個像嫦娥一樣的媳婦回來。”
“天仙樣兒的?”老太太問。
“對,天仙樣的。”
“成,”關老太太拍了拍孫兒的手,“奶奶一直盼着這麼一天,你倒是別光說,要抓緊啊。”
“好。”赫連決滿口答應,哄完了老太太,又陪着祖母吃了晚飯,從南園出來後,馬良斌等人已是帶着侍從在園外候着了,看見赫連決出來立時迎了過去。
“五少。”
“五少。”
赫連決的臉上已是褪去了方纔的笑意,變得冷峻起來,他向着馬良斌看去,開口就是問道:“還沒消息?”
馬良斌面有慚色,說:“咱們將學校和東山那邊都是翻了又翻,在碼頭和車站也都是加派了人手,可還是一直沒有戚劍飛的下落。”
“他戚劍飛沒長翅膀,還能飛了不成?他一定還在城裏,繼續給我搜。”赫連決的眸心陰冷,低聲吩咐了一句話來。
“是,五少。”馬良斌登時領命,剛要向身後的侍從吩咐下去,就聽赫連決又是喚住了他,問了句:“東山那邊是什麼學校?”
“是間女校,裏面大多是些窮學生,老劉這幾天已經帶着人去搜了幾遍,但什麼也沒找到。”
“再去一趟。”赫連決開口,大步向外走去。
馬良斌見狀心頭一震,也亦步亦趨的跟在赫連決身後,說:“五少,難不成您要親自過去?”
“不錯,我親自去。”赫連決的眼睛在黑暗中透着鷹隼一樣的光。
戚劍飛再次醒來時,就石屋裏只燃着一盞小燈,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得十分嚴實,傷口顯然也都已經換好了藥,他剛動了動身子,就聽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對着自己說道:“四倌,你醒了?”
“萍姨。”戚劍飛看清了面前的女子,低低的喊了一聲。
“可算是醒了。”翁長萍脣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輕輕撫了撫戚劍飛的額頭,見他的燒已是退了,終是放下了心來。
“給您添麻煩了。”戚劍飛想起這一次自己闖入南池,被赫連決的屬下追蹤,此番若不是得翁長萍庇佑,怕是早已要落在赫連決手裏。
“說的什麼話,對了,這兩天都是芳芩在照顧着你。”翁長萍似乎想起了什麼,只從身後拉出了一道纖細的影子,戚劍飛擡起眼眸,見還是那個帶着口罩的女孩子,她微微低着頭,大半張臉都被口罩遮住了。
“這是用奶渣和白糖衝的,你身上有傷,要多喝點。”翁長萍看着戚劍飛蒼白的臉色,心裏只覺十分不忍,她不能多待,學校裏各項事務還等着她去籌備,離開太久容易引得人懷疑,翁長萍俯下身與戚劍飛囑咐道:“四倌,你在這裏好好歇息,外面的事你別管,這裏很安全。”
“好。”戚劍飛微微點了點頭。
翁長萍又是與芳芩叮囑了兩句,而後便是起身離開了地道。
石屋裏只剩下芳芩和戚劍飛兩人。
“這兩天有勞你了。”戚劍飛看着眼前的少女,這兩日他雖然一直昏昏沉沉,可仍是知曉自己身邊一直有一個人衣不解帶的守着自己,細心而溫柔,將他照顧的十分妥帖。
芳芩輕輕搖了搖頭,問他:“你好些了嗎?”
“好些了,”戚劍飛的聲音仍是沙啞而低沉的,他看着芳芩,眼中有疑惑劃過,低聲問她:“你是這裏的學生?”
芳芩彎了彎脣,有些小小的驕傲:“不,我是這裏的老師。”
“小丫頭也能當老師嗎?”戚劍飛也是淡淡的笑了,他看着芳芩的眼睛,又是啞着聲音問道:“你知道赫連決的人在找我?”
芳芩點了點頭,“他們帶人來搜了學校,還帶來了軍犬。”
“你不怕嗎?”戚劍飛問。
芳芩看着他的眼睛,告訴他:“你是個好人,我不怕。”
戚劍飛默唸着這句話,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倒沒做過什麼好事,這些年又忙着跟南池爭奪地盤,怎麼就成好人了?
他無暇多想,只覺眼皮沉重,未過多久又是沉沉睡了過去。
校門外。
“芳芩,好端端的你怎麼不回來過年呢?我們都很想你,院長讓我給你帶些喫的來。”
葉雨桐的臉被凍得紅紅的,將一包喫的塞到了芳芩手裏。
芳芩接過包袱,將一塊包好的手帕塞給了葉雨桐:“雨桐,這是我這個月的薪水,你替我帶給院長。”
孤兒院裏需要花錢的地方多,每到冬天年紀小一些的孩子又容易生病,這筆錢芳芩只盼着能帶回去應應急。
而像她們這樣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工作後第一個月的薪水都會如數寄回孤兒院的,這也算是多年來不成文的規定。
葉雨桐沒有推辭,小心翼翼的將手帕放進了口袋,“好的芳芩,我替你把薪水帶回去,你一個人在這要好好地,等過完年我也要去找工作了,你們學校要還招人,我也過來。”
聽着葉雨桐的話芳芩就是笑了,點了點頭道:“好,等開學我幫你問校長。”
“芳芩,你瘦了很多,你們這裏飲食不好嗎?”葉雨桐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是和芳芩說:“這個包裹裏有餅乾和糖果,都是上次赫連五少來孤兒院時送給咱們的,院長特地給你留了一份,你記得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