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芩大驚失色,只覺得戚淑君所言簡直匪夷所思,“小君,我們這次來遼陽,是陪着你哥哥來和小鬼子打仗的,你要我如何與你哥哥說?難道你要我告訴你哥哥,他在前線和東洋人拼死拼活的打仗,他妹妹卻在背後要嫁給一個東洋人嗎?”

    “嫂子!”戚淑君似乎不曾想到芳芩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她的眼圈微紅,哽咽了起來,“怎麼連你也這樣想?東洋人中也有好人啊,你們爲什麼連見都不願意見他一面,就把他和那些侵略者混爲一談?嫂子,並不是所有的東洋人都想發動這場戰爭,都想來和咱們打仗的,在東洋也有千千萬萬的平民百姓,戰爭讓他們和家人生離死別,他們也和咱們一樣盼着這場戰爭早點結束啊!”

    “小君!”芳芩只覺得心裏說不出的難過,“你是戚家的女兒,我們國家有那麼多的好男兒你不喜歡,爲什麼一定要去喜歡一個東洋人?你讓娘,還有你哥哥,他們怎麼能接受得了?你這樣多傷他們的心?難不成,難不成你忘了爹爹是怎麼死的嗎?”

    聽着芳芩最後一句話,戚淑君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起來,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兒,許久都不曾說話,唯有一大顆眼淚從眼眶裏滾了下來,緊接着又是一大顆,芳芩瞧着倒是有些不忍了,她無聲的取出帕子,剛要爲戚淑君拭淚,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擡眸看去,見是徐府中的管家,在門口與自己言道;“戚少奶奶,七小姐,你們快出去瞧瞧,我們家三少爺和戚少帥一起回來了!”

    聽着管家的話,芳芩與戚淑君都是一怔,芳芩最先回過神來,連忙用帕子爲戚淑君將眼淚拭去,與她道:“好了快別哭了,走吧,咱們先去見你哥哥。”

    戚淑君果真也不再落淚,她吸了吸鼻子,與芳芩點了點頭,兩人一道向着外面走去。

    姑嫂兩人在管家的帶領下向着中庭行去,管家亦是瞧見了戚淑君在那裏抹眼淚,能在這種高門大戶中當差的最是講究眼色,不該問的決計不會多嘴,那管家也全當不曾瞧見,只提着燈籠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帶路。

    走到大廳時,就見廳中燈火通明,徐權聲與徐家大少爺並不在廳中,徐太太的面上噙着得體的微笑,正在那裏與一道筆挺的身影說着話,待看見芳芩姑嫂二人後,徐太太脣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層,與眼前的青年道;“戚少帥,您快回頭瞧瞧,看是誰來了?”

    徐太太的話音剛落,那一道挺括的身影便是轉過了身來,芳芩看着他英氣的眉宇,漆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他又瘦了些,只顯得五官的輪廓越發分明起來,原先的那股匪氣也是褪了些,他站在那更有幾分青年將領的模樣了。

    芳芩的鼻子有些酸澀,也顧不得屋子裏的別人,只走到了戚劍飛面前,和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戚劍飛揚了揚脣,單手扣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在了懷裏。

    芳芩起先有些赧然,想要從他的懷裏離開,戚劍飛卻是壓低了聲音道;“怕什麼,我們是夫妻,抱抱你怎麼了?”

    芳芩是曉得丈夫的性子的,她越掙扎他越來勁,只得隨着他去了。

    “小七,還發什麼呆,快來見過徐三公子,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泥巴。”戚劍飛單手攬着妻子,另一手則是插進了褲兜,向着一旁的妹妹開口道。

    “可不是,七小姐,你和老三也是許多年未見了。”徐太太也是笑盈盈的開口,衆所周知,徐家三少爺徐北歸併非徐太太親子,徐北歸的生母是徐權聲的一個姨娘,已是去世多年,徐北歸自幼養在徐太太膝下,雖說不上母慈子孝,但表面上倒也還算過得去。

    隨着徐太太的話音落下,原先站在戚劍飛身側的一個青年男子也是轉過身,向着戚淑君看去。

    他這一轉身,莫說戚淑君,就連芳芩也是一怔,眼前的徐三公子約莫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他身形修長,脊背筆直,身上的軍裝熨的有棱有角,與傳聞中的紈絝不同,整個人竟顯得十分乾練。

    “七小姐,許久不見。”他的眼瞳如墨,脣角亦是顯出了幾分笑意,這一笑只讓他的眼睛微微上揚,顯出幾分薄情與輕佻來,卻一點也不惹得人反感,只因這徐北歸竟長得十分英俊,芳芩怔怔的瞧着徐三公子,捫心自問,在她所有見過的男子中,赫連決的長相已算是佼佼者了,可眼前徐三公子竟比赫連決還要俊美幾分,也不知要討多少小姑娘喜歡。

    察覺到芳芩的視線,戚劍飛心裏很是不爽,只在芳芩的細腰上微微用了用力,對着她沒好氣的低語道:“看什麼看,注意點身份。”

    “我怎麼不注意身份了?”芳芩也是小聲回道。

    “你一結了婚的婦女,盯個小夥子猛瞅,合適嗎?”戚劍飛也深知徐北歸容貌俊朗,妹妹多瞧他幾眼也就罷了,可見妻子竟也瞅個不停,這心裏還能好受?

    芳芩聽了這話就曉得丈夫是喫醋了,她心裏有些好笑,也有些柔軟,只伸出手也是悄悄的在戚劍飛腰上用力掐了一把,戚劍飛強忍着想要喊出來的衝動,低眸與懷裏的妻子咬着牙道了句:“你們女人就是看臉。”

    芳芩剛要再說個什麼,就聽戚淑君的聲音已是響起,對着徐北歸道了句:“徐三公子。”

    聽見戚淑君開口,芳芩轉眸向着戚淑君看去,就見戚淑君望着徐北歸的目光中存着幾分打量之色,芳芩看在眼裏,又是想起那個東洋的事,倒是盼着戚淑君能和徐北歸多接觸幾次,可以“改邪歸正”,能將那個東洋人給忘了。

    “七小姐原來是客,老三,從明日起你帶着七小姐多出去轉一轉,咱們遼陽雖比不上北江繁華,可喫的玩的卻也不少,你陪着七小姐好好玩玩。”徐太太微笑着叮囑道。

    “是,母親,”徐北歸眸心中是淡淡的樣子,與徐太太一笑道;“兒子自會好好招待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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