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劍飛走進辦公室時,就見辦公桌後坐着一道風流倜儻的身影,聽見他的腳步聲,那道身影站起了身子,對着自己笑了笑,道了句:“戚四哥來了。”

    “不錯,今天閒來無事,想着來你這裏走走。”戚劍飛也是勾了勾脣,見辦公桌上擺着幾本兵書,戚劍飛遂是笑道;“三公子還有這個雅興。”

    “眼下敵寇壓境,敵我力量懸殊,硬拼怕是討不了巧,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從咱們老祖宗那裏得些法子,能解決眼下的困局。”徐北歸如實道。

    “三公子找到解決的法子了麼?”

    徐北歸眉宇間浮起一絲悵然,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怕戚四哥笑話,目前爲止還是一無所獲。”

    戚劍飛臉上的笑意也是隱去了,他默了默,向着徐北歸看去,問出了一句話來:“徐大帥都已經退守關內,三公子怎麼沒一起走?”

    “家父身邊有我大哥在,我這個不孝子在哪都一樣的。”

    話雖如此,可戚劍飛又如何不知道徐北歸此舉明顯是與父親在唱反調,可見其人也是有血性與骨氣的,念及此戚劍飛想起了家中的小妹,只覺恨鐵不成鋼,放着眼前的大好男兒不要,去喜歡什麼東洋鬼子?

    想起那個東洋鬼子,戚劍飛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乾咳了兩聲,與徐北歸言道;“聽說前幾日三公子抓到了一個東洋人?”

    “戚四哥說的是武田一郎?”徐北歸何等乖覺,看着戚劍飛的臉色登時就是明白了。

    “不錯,正是整個人。”戚劍飛迎上徐北歸的實現,“不知三公子能不能讓我見見他?”

    “自然可以,戚四哥,您稍等一下。”徐北歸走回桌前,拉開一個抽屜,從其中取出了一沓文件送到了戚劍飛面前,他的眸光雪亮,坦然道:“我見此人與七小姐關係匪淺,七小姐身份尊貴,徐三也是擔心她會被東洋人利用,便派人調查了武田一郎,他的資料全都在這裏。”

    戚劍飛接過文件,打開後迅速的看了下去,文件中說的十分詳細,此人並沒有軍政方面的背景,竟真是個最尋常不過的東洋百姓,跟隨叔父來到北江做藥材生意,與戚淑君所說的並無什麼區別。

    “戚四哥,就算您今日不來,徐三也要派人將此人送給您處置,畢竟是七小姐的朋友,在下不好插手。”

    戚劍飛合上文件,“三公子,戚某承你這個情,家門不幸,實在讓人笑話。”

    “戚四哥不用這麼說,七小姐年紀輕,您和她好好說。”

    戚劍飛點了點頭,看着眼前的青年,道;“難得你大度,我們家小七倒是錯過一門好姻緣。”

    徐北歸笑了笑,“徐三與七小姐的婚約也不過是雙方家長口頭上提起過此事罷了,沒有過明面,七小姐的婚事是自由的。”

    晚間。

    戚劍飛回來後,只將白日裏與徐北歸見面的事告知了芳芩。

    芳芩聽完倒是感慨道:“這樣聽來這位徐三公子也是個君子,要是小七能嫁給他就好了。”

    “好什麼?”戚劍飛向着媳婦看去。

    芳芩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都誇他大度嗎?”

    “我那是場面話,場面話誰不要說兩句好聽的?大度?男人要真喜歡一個女人,他能大度的了?”戚劍飛然起了一支菸,“我看這個徐老三他壓根就沒上小七,那個東洋鬼子又正巧被他給抓住了,他等於捏住小七的辮子,誰還好意思再談這門婚事?”

    說完,想起徐北歸白日裏那副模樣,戚劍飛狠狠地吸了口煙,眯起了眼睛,“這小子賊的狠,小七沒嫁過去倒算是巧了。”

    “那,那個東洋鬼子,什麼一郎的,你見了他沒有?”芳芩想起了那個東洋人。

    “武田一郎,”戚劍飛說出了那個東洋人的名字,與芳芩說:“見到了,長得面黃肌瘦,中國話倒說的流利。”

    “你把他怎麼了啊?”芳芩有些難爲的看着丈夫,小聲道:“小七這兩天都不喫東西,我怕這樣下去……”

    “她今天又沒動筷子?”戚劍飛蹙起了眉。

    芳芩點了點頭。

    戚劍飛眸心有怒火閃過,他一把掐滅了菸捲,與芳芩沉着嗓子說了句:“咱們今後只生兒子,別生女兒。”

    戚劍飛說完這句話,到底還是起身往戚淑君的屋子裏去了。

    清晨。

    芳芩坐在牀沿,手裏端着一碗粥,舀起了一勺送在了戚淑君脣邊。

    “嫂子,哥哥真的把武田放了嗎?”戚淑君面色蒼白,啞聲問道。

    “嗯,你哥哥沒有爲難他,把他放走了。”芳芩聲音溫和,“你也不要多想,先把這碗粥吃了。”

    “哥哥去哪了?”戚淑君聽着外面的情形,眸中滿是擔憂,“他又去打仗了嗎?”

    “東洋人昨夜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你哥哥又去了前線,那些鬼子……他們想要侵佔遼東。”芳芩說起來也既是心酸,又覺得憤慨。

    “嫂子,若遼東落進他們的手裏,北江是不是也危險了?”戚淑君輕聲道。

    “等到了那一天,只怕不僅是北江危險,整個中華大地都要狼煙四起了。”芳芩的美眸有些失神,端着碗的手也是垂了下去。

    “嫂子,我知道這些日子因爲我,讓你和哥哥費了很多心,您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不會惹你們生氣了,我也不會再提起武田一郎了,我們去戰地醫院,我們一起去照顧傷兵,出一份力,好嗎?”

    聽着戚淑君的話,芳芩的眼睛亮了亮,“小君,這些都是你的心裏話嗎?”

    戚淑君點了點頭,“嫂子,你相信我,我雖然喜歡一個東洋人,但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一箇中國人的,我想爲我們的國家盡一些力。”

    “好,我們明天就去戰地醫院,那裏一直都缺人手,但是你要答應我,到了那裏不能嫌髒,也不能嫌累,不可以再有大小姐的架子,傷兵們可能會斷手,也可能會斷腳,不管多害怕,多噁心,我們都要堅持住,能做到嗎?”

    這一番話其實芳芩並不只是在問戚淑君,同樣也是在問自己,她看着戚淑君的眼睛裏閃爍着亮光,和自己鄭重的點了點頭,芳芩也是輕輕舒了口氣,她握住了戚淑君的手,與她一起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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