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娘明白了，”戚太太握住了兒子的手，她的眼睛裏閃爍着淚花，脣角卻是露出了笑容，“我兒子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沒給祖宗丟臉。”
“是了，娘，您就該這樣想。”戚劍飛也是笑，還欲再安慰母親幾句，就聽一陣腳步聲響起，芳芩端着一碗餛飩從外面走了進來。
“芩芩啊，當心些，別摔着。”戚太太見狀連忙起身，將托盤從兒媳婦的手中接過，嘴巴里只埋怨道：“你身邊的丫鬟呢？怎麼不跟着？”
“娘，我現在月份還淺，這些事兒我都能做的。”芳芩微笑着，與婆婆溫聲道：“您上次不還和我說嗎，要我沒事多走動走動，以後纔好生寶寶。”
“話是如此，可我也擔心你呀，”戚太太的視線從芳芩隆起的肚子上劃過，透着滿滿的慈愛之色，“以後啊你就陪在老四身邊，和他一起散散步聊聊天，這些端茶遞水的活兒都讓丫鬟去做，省的腳下不小心，再傷着奶奶的小乖乖。”
戚太太的最後一句話是對着芳芩腹中的孩子說的，戚太太一面說一面伸出手撫上了芳芩的肚子，不管眼下的日子有多難，可有這個孩子在，戚太太的心裏只覺得十分欣慰，他們戚家是有希望，有指望的。
“娘……”芳芩看着婆婆的樣子，心裏卻是有些擔心起來，她輕聲喊着戚太太，眼睛向着戚劍飛的方向看去，戚劍飛留意到了芳芩的眼神，也是拄着柺杖起身，走到了芳芩身邊，道：“怎麼了？有話要和娘說？”
“我有點害怕，我怕……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女孩兒，娘，你會不會很失望？很不高興？”芳芩向着戚劍飛偎了偎，有些猶豫，也有擔憂的向着戚太太問道。
戚太太一怔，自打曉得芳芩懷孕後，她一直篤定芳芩腹中懷着的是個孫兒，她竟好像從未想過，這孩子興許會是個孫女。
“還有你，戚劍飛，你會不會也很不滿意啊？”芳芩又是向着丈夫看去，她扁扁嘴，問完就不說話了，她心裏沒來由的覺得有點委屈，自己也說不清，她曉得戚家堡的上上下下都在盼望着她能爲戚家添個男丁，可這種事到底不是她說了算的，萬一是女兒呢？要是女兒，他們是不是就都不疼愛這個孩子了？戚家堡的上上下下都會很失望麼？
“怎麼會，”戚劍飛看着芳芩的神色，心裏登時不忍起來，他伸出胳膊環住了芳芩的身子，向着母親悄悄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是哄着媳婦道：“芩芩，你想想，我今年都三十歲了，我這好容易得個孩子，不管男孩還是女孩可不都是寶貝？再說娘，她自己都生了六個閨女，她能嫌棄你生閨女麼？她要敢嫌棄你，你一句話就能把她堵得無話可說，是不是？”
聽着戚劍飛的話，芳芩忍不住想笑，可顧着婆婆也在，只得把笑意忍住。
語畢，戚太太又是向着芳芩看去，她上前爲芳芩將碎髮捋在耳後，挽着芳芩在一旁的軟塌上坐下，與芳芩推心置腹的開口道：“芩芩，娘不想瞞着你，娘是有些老觀點，老思想，尤其戚家男丁單薄，所以更盼着你能給戚家生個小子，但這事兒說白了也還是要看天意，要生個男孩當然最好，可若生個女兒也是喜事兒啊，只要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這纔是最最要緊的，娘自己也有女兒，不管小子還是閨女，娘都一樣心疼。”
“嗯，我知道的，我知道娘不會怪我，也不會嫌孩子是女兒的，”芳芩吸了吸鼻子，張開胳膊抱住了戚太太，戚太太一怔，待回過神來也是趕忙將芳芩抱住了，她含着笑，一手抱着芳芩，另一手則是對着眼前的兒子招了招，道：“還愣着做什麼，你也來，娘也抱抱你。”
戚劍飛眉眼溫煦，索性一把扔下了手中的柺杖，惹得婆媳兩都是驚叫了一聲，戚劍飛卻還是站的穩穩當當的，他勾了勾脣，邁開步子向着自己最愛的兩個女人走去。
他走的有些艱難，有些趔趄，卻終是走到了兩人面前，無需柺杖的走到了兩人面前。
“老四，你這腿？”戚太太十分驚訝的看着兒子，原本她以爲戚劍飛此生都註定要與柺杖爲伍，沒成想戚劍飛竟還能有丟下柺杖的這一天。
“娘，我現在已經可以不用柺杖了，等着我再養些日子，興許以後又可以健步如飛了。”戚劍飛笑着，也是張開胳膊，將芳芩和戚太太一左一右，都是攬在了自己懷裏。
芳芩向着他依偎過去，剛好這時候腹中的孩子在她的肚子裏十分頑皮的踢了她一腳，芳芩一怔，與戚家母子道：“娘，戚劍飛，孩子剛纔動了，他踢我了！”
“是嗎？”戚太太趕忙伸出手撫上了芳芩的肚子，待察覺到那股胎動後，戚太太眼睛大亮，對着兒子與兒媳說：“對對對，孩子在動，他在和咱們打招呼。”
“乖寶，我是你奶奶。”戚太太低下頭，與芳芩腹中的孩子十分慈愛的開口。
“我是你老子。”戚劍飛也是撫了撫芳芩的肚子，俯下身衝着芳芩的肚子道：“聽你老子的話，在你娘肚子裏乖點，別折騰你娘。”
芳芩也是微笑着，輕輕地點了點自己肚皮，與寶寶說了句：“要聽你爹爹的話啊。”
“性子可不要隨你爹爹，要隨你娘。”戚太太在一旁插嘴。
“隨我怎麼了？”戚劍飛不滿。
“你說怎麼了？”戚太太擰了一把戚劍飛的耳朵。
……
祖孫三輩，一屋子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