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火葬場了嗎 >第38章 後日午時四刻
    枝枝的整雙手都是一片青紫的潰爛,膿血混雜着,被凍得腫起來,顯得僵直而醜陋。

    宋詣的目光落在枝枝的手,下意識想要詢問,最後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將她的手從袖子里拉出來,將炭盆拉到她跟前,“劉成,拿膏藥來。”

    劉成聽到動靜,心下明白是怎麼回事,連忙應了。

    片刻後,藥膏便被送了進來。宋詣捏着枝枝的手腕,不讓她避開,指腹蘸了藥膏塗在她的傷口處,只蹙着眉不說話。

    枝枝不願意看他,被弄疼了也不吭聲。

    宋詣一點一點地給塗好滿手的傷口,又握着她的手腕,將她沒有傷口的手腕捂暖了,才鬆開手去,又拿起了桌上的書卷。

    枝枝縮到角落去,她實在是太冷了。

    在雪地裏跪上一天,哪怕回去之後泡了個熱水澡,現在還是覺得體內散着涼氣。肚子也疼得厲害,忍不住地打哆嗦,枝枝蜷縮在一處,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夢裏她也是跪在雪地裏,冷得要命。

    宋詣一直到看着枝枝睡着,才起身坐在她身側,拿了毯子蓋在她身上。太后讓枝枝跪在雪地裏,到底是過分了些,但是到底沒有讓她真的受太大的傷。

    他起身挑開了簾子,翻身上馬。

    早就候在後面的慎寧伯撥馬前來,“殿下,陛下怕是挨不到年後了。”他皺起眉來,有些不明白宋詣明明知道了陛下重病,還是領命去往西北,“您還是要早做打算。”

    宋詣目光冷淡,點了點頭,“佈置在皇城外的禁軍都準備好了便好。”

    “準備好了,寧國公府那邊也安插好了內應。”

    “那便好。”此處人多眼雜,宋詣不欲多說,馭馬往前而去。

    黎國和齊國交界的位置叫做翼城,此處偏僻,卻算得上要塞。兩國都派了兵馬駐守,但是因爲分界線模糊,加上還有不少遊牧民族進來渾水摸魚,時不時便要鬧點事。

    到達翼城,花了差不多十來天。

    宋詣一到翼城,便去了府衙議事,忙得幾乎看不到他。

    枝枝也不想見到宋詣,在翼城的住處幾乎不出來。從碧桃死後,她幾乎沒有一天能好好睡着,一路顛簸下來,人幾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

    翼城民風彪悍,就是小丫鬟也比京都的要活潑。

    見枝枝不喜歡說話,便搶着來枝枝面前,跟她說些話。

    “聽說黎國的戰神白息將軍也到了翼城外,不知道這回是不是真的要打起仗來。”小丫鬟不避諱這些,一邊給枝枝梳頭,一邊道,“有小道消息說,是因爲黎國的長公主有了消息。”

    枝枝對那位長公主沒什麼興趣。

    她從前覺得,殿下喜歡黎國長公主,可即便如此,殿下還是可以和李三娘子提着花燈共度上元。

    對於他們那些貴人來說,所謂真心,在權力面前當真算不得什麼。

    “丟失了兩年,聽說那位長公主長得貌美如仙,當年黎國可不少人傾慕呢。”說起來似乎有些嘆息,“可流落在外,一個女子,就算是找回來了,不知道會不會像是當年那麼風光。”

    “再怎麼說,也是一國公主,再不風光,也不至於受人欺負。”

    “也是。”

    枝枝聽着,有些倦怠地擡起臉,插了句嘴,“聽聞那位公主和殿下的婚約並未……”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咬了下脣,裝作是沒說過這句話。只是旁邊的小丫鬟卻沒瞧出枝枝的不對勁,下意識接了句話。

    “是並未取消,但是殺兄之仇,便是送退婚書去黎國,怕也會鬧出事來。”

    連一個小丫鬟都能說出來的事情,想必不少人這樣說過了,默認的事情。

    枝枝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翼城比起京都還要冷得厲害,枝枝整夜整夜地失眠,喫不下飯,咳嗽越來越厲害。快到除夕的時候,她身體徹底撐不住,發起了高燒,咳得大口大口嘔血。

    枝枝的意識一直是模糊的,只覺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忙得幾日不可開交的宋詣抽出空來,去看枝枝。冬日的院子裏草木凋敗,嗚嗚的北風吹動窗紙,宋詣進門便帶進周身的寒意,引得枝枝越發咳嗽起來。

    宋詣脫下肩頭帶雪的氅衣,這才走到枝枝牀邊。

    她瘦得幾乎脫相了。

    一貫白皙柔嫩的肌膚顯得黯淡,乾澀的脣上帶着血跡,咳得雙頰透出病態的潮紅,一頭緞子般的長髮也不復往日的光澤,她被厚厚的冬被蓋着,像是隻剩一小把。

    “枝枝。”宋詣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只覺得滾燙,“大夫呢?”

    候在外間的大夫進來,隔着屏風低聲道:“鬱氣積於肝,又傷了肺,神思恍惚抑鬱難安,一時之間無法調理好。”大夫似乎也有些惶恐,“只能解了心結,再好好地堅持吃藥,方纔能慢慢好起來。”

    宋詣眉頭皺起,半晌沒說話。

    枝枝雙眼緊閉,顯然陷入了噩夢,“碧桃……碧桃……”

    “都下去。”宋詣微微側目,見侍女都下去了,擡手把枝枝抱起來,摟在懷裏,一點一點地拍她的後背,“不怕,孤還在。”

    枝枝哆嗦了一下,眼睫劇烈顫抖起來,在他懷裏掙扎了一下。

    宋詣摟着枝枝的手緊了三分,眉宇間浮起一絲壓抑的鬱色,端起放在牀邊櫃子上的藥碗,捏開枝枝的下頜,試着一點一點灌進去。

    可幾乎只要倒進去多少,藥水便會流出來,根本不會嚥下去。

    宋詣耐心地託着她的下頜,偏偏枝枝咬緊了牙關,身體戰慄,額頭浮出一層細細的冷汗,片刻後就連抱在懷裏的人都帶着氤氳的水汽。

    藥汁只剩下半碗了,宋詣忽然自己喝了一口,擡着枝枝的臉頰,吻上去撬開她的牙齒,將藥汁渡進去。

    枝枝睡得很深,猝不及防被嗆到,又是一陣咳嗽。

    她下意識揮手想要躲開,卻被宋詣捏住了肩頭,再次用這個法子將藥汁渡進去,好歹是喝了小半碗藥水。

    宋詣鬆開手,把枝枝放回了牀上。

    他起身去翻出一件乾爽的衣衫,這才替她褪掉汗溼的衣裳,換好衣裳才替她拉好被子。宋詣坐在枝枝牀邊,難得生出一點睏倦。

    黎國的軍隊圍在城下,翼城內人人自危。

    京都的消息不斷傳來,父皇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寧國公打算扶持他的四皇弟,打算趁他和黎國交戰,亂軍之中殺了太子。

    枝枝睡了好久,意識才漸漸清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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