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褚玉和葉瑤他們的時候，突然，褚夫人猛地起身上前追了兩步。
“王大將軍，他怎麼會在這裏，王將軍，王將軍……”
原來囚車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褚夫人曾經提起的故人，本應該鎮守邊關的王將軍。
鄭雄果真沒有說謊，王將軍竟然被朝廷的人給抓走了，那他們這些人去了邊關之後，該依靠誰啊？
褚夫人心裏一下子空落落的，沒有了主心骨，差點暈了過去。
高強和褚玉對視一眼，心中都有疑惑。
褚玉：“王大將軍真的被抓起來了，難道只是因爲丟失了幾個城池？”
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非常時期，朝廷不能因爲打了敗仗就把人給抓起來吧，正值用人之際，把有豐富經驗的王老將軍給抓了，誰來當這個守護邊關的大將。
高強也重重地嘆息一聲：“王老將軍一輩子忠君爲國，沒想到落得這樣的下場……”
褚玉沉聲道：“陛下被奸臣矇蔽，不辨忠奸，若是連王老將軍都要被冤枉致死，國將不國，臣將不臣，必定大亂。”
“我們還是先進城吧。”高強神色不明。
來往邊關無數年，這一次是突發狀況最多的一次。
臨行前，高強的那些朋友一起勸他，朝局不穩，讓他呆在京城不要亂跑，但是押解犯人這種差事的油水大。
高強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幾個孩子嗷嗷待哺，他需要銀子養家餬口。
只希望這次不要再出任何差錯，送完這一趟，他就趕着回家過年了。
招呼一干犯人進城，高強，張勇他們把褚玉等人的枷鎖又給戴了上去。
城裏也不全部都是空城，總有一些捨不得離開家鄉，心存僥倖的人留在這裏。
只是相比燕關以內的城池，這裏的人少了很多，而且大街上到處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拿着長長的矛，挎着弓箭，蕭殺之氣，很遠就能察覺。
大街上商鋪的門都關着，沒有多少行人，城裏有種緊張到令人窒息的氣息。
彷彿像是拉滿了長弓，一觸即發。
高強帶着褚玉他們直接去了官府衙門。
一行人站在官府的大牢前，等待着清點人數。
“原本你們該去邊城，唉，這裏如今是邊城大軍駐紮的城池了，你們在這裏等候充軍吧，”
負責牢獄的官差拿着高強交過來的名冊，一板一眼的查看，日期晚了，人也不全，非常時期只能非常處置。
“褚玉，褚良，褚周氏，褚葉氏……”
等所有的人都進了牢房，官差煩躁地瞪着高強。
“怎麼犯人少這麼多，要是放在平時，你可是要受罰的……”
高強連忙陪笑，順手塞過去二兩銀子：“實在是流民太多，燕關那個地方，我們差點都沒進來……唉，還碰到了羥賊，有些人就是被羥賊所殺。”
官差掂了掂手裏的銀子，點頭：“行吧，跟我來辦手續吧，辦完手續隨時可以離開。”
高強交完差，心裏落得輕鬆，對着褚玉抱拳：“褚公子，保重。”
“保重，一路順風。”
風雨同行三千里，高強等人對他們照顧也不少，褚玉他們也生出依依惜別之心。
張勇也朝着葉瑤拱手，要不是葉瑤，張勇身上的傷也不會好這麼快。
高強領着手下快步離去，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
褚玉這些人跟着官差又進了大牢，還沒有坐穩，就再次被人喊了出去。
這就要去軍營了，只是男子充軍，女的去幹啥？
涼州的軍營，此時也是亂成一團。
鄭雄帶着手下前來替他的將軍打點一切。
王老將軍被抓，朝廷就讓原本駐守燕關的胡平將軍前來接手涼州的所有邊防。
鄭雄是胡平手下的一個前鋒，與王老將軍的副將袁將軍也發生了不少摩擦。
鄭雄區區一個千戶，袁將軍纔不會聽他的。
“臻國就駐紮在離平洲不足五十里的地方，虎視眈眈，朝廷這個時候臨陣換是大忌。”
鄭雄則不緊不慢的回答：“這是朝廷的意思，我們也沒辦法，你以爲胡將軍願意頂替王老將軍嗎？打贏了是應該的，若是輸了也會落得跟王老將軍一樣的下場。”
袁將軍也知道鄭雄說的是實話，心中不忿：“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們就不該聽朝廷的。”
鄭雄微微眯着雙眼，嘴角泛起冷笑：“你想造反嗎？”
造反？袁將軍睜大了雙眼，他可不敢，家眷都在京城，若是他造反了，整個袁家族人都要被砍頭。
“哼，你可不要污衊本將軍，本將軍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鄭雄雙手抱拳：“那就請袁將軍把一切戰情準備好，迎接胡將軍吧。”
袁將軍縱然有一肚子的委屈，也只能認了。
鄭雄交代好正事，抱着手臂，在袁將軍的門口站着，不離開也不進去，犀利的眼神盯着袁將軍。
“鄭大人，還有啥事？”袁將軍雖然看不上鄭雄，卻不得不與他周旋。
鄭雄摸摸下巴道：“來的路上，我遇到一羣被充軍的犯人，京城御史褚家，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袁將軍是王老將軍的親信，當然聽說過，心裏“咯噔”一下，滿臉的震驚。
“當然知道了，褚大人可是個一心爲民的好官，清廉正直，爲官幾十載，從來不結黨營私，處處爲朝廷着想，是個不可多得清官。”
邊關的將士一心守護國家的門戶，對朝廷的政事知道的很少。
袁將軍並不知道褚大人被斬，褚家人被流放的事情。
“作爲先鋒官，我的手下不足千人，既然都是舊相識，那褚家這些犯人就充軍在我手下吧。至於褚家的婦人，還請袁將軍代爲安排。”
鄭雄張口就定了褚玉他們的去處。
按照軍中的規矩，充軍的犯人確實是要去當先鋒軍，衝鋒陷陣的，犯婦們會被安排在後方，屯田種糧，補充軍需。
可是如今戰事喫緊，接連丟了三個城池，現在這個城池能不能保住還另說。
屯田肯定是不行了，但是後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女人去做，比方說天冷了給將士們織布縫衣，餵養馬匹，家畜，醫療救治等。
鄭雄等於是賣給袁將軍一個好處，讓他照顧褚家的婦人們。
“那褚大人的兩個孩子，不如也讓他們來我……”
袁將軍的話還沒說完，鄭雄眼神犀利：“怎麼，你怕我會虐待他們？”
袁將軍是個粗人，性子耿直，擔憂都寫在了臉上，他是真的擔心鄭雄會虐待犯人。
鄭雄笑了：“放心，褚家的那位大公子，文武雙全，十分沉穩，跟着我，比跟着你更有前途。”
袁將軍冷哼一聲，表示不屑，跟着區區一個千戶能有什麼前途。
不如等他們安頓好了，他親自去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