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一隻眼睛在採石場被石子崩瞎了,安的狗眼上去,所以兩隻眼睛明顯的就不一樣,特別是看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他見到李家人不跑,就雙手叉腰,大口的喘氣。

    “嘿嘿,兄弟們人逮着了。”

    後頭也跟着冒出來不少男人,都是一起逃荒到這兒的熟面孔。

    殷桃看着來者不善,自己就算是力氣大腳程快,也沒法帶着李家所有人跑。既然如此就好好的談一談,如果能用食物解決這些問題,是最好不過的。

    “薛四你們追我們一家人做什麼?”殷桃走出來,冷眼瞧着薛四。

    薛四看着殷桃,見着自己竟然不害怕,而魏氏和侯氏都躲在男人後面了,他知道殷桃是李家的後奶,雖然面色黃不拉幾的但是勝在年輕,他的眼神就肆無忌憚的在櫻桃身上打量了起來,一邊還摩挲着下巴。

    他口中還說着渾話,“自然是看上你了唄。”

    他身後的一幫男人還跟着鬨笑起來。

    “薛四你這個渾子。”

    李昭文握緊了拳頭瞧着就要衝上去和他幹架,被殷桃給拽住了胳膊,低聲訓斥道:“護好孩子。”

    李昭文背上還揹着個大揹簍,裝着小茗和小米倆孩子。

    殷桃又道:“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各位將我們家的房子都點了,肯定是我們什麼地方得罪了各位。這大荒年的都不容易,我們把糧食都留給你,放過我們一家子行嗎?”

    說着,殷桃就把自己揹着的揹簍摘下放在了地上。

    揹簍裏一眼就能瞧見的就是烤的金黃的山狗肉,追過來的一幫子人瞧見都控制不住的吞嚥了一口唾沫。

    “行行行……”在場的有一個都點頭答應了。

    薛四揚起大掌,“啪”的就給人來了一悶頭,“行個屁,我們可不是爲了幾口喫的來追他們的,你們都忘了大牛兄弟的死不成。”

    “大牛兄弟和咱們這麼好的關係,差點就和我拜把子了。現在他死在這深山裏,都沒有個全屍,你們想想可憐不可憐,可怕不可怕!李家人難逃干係,肯定要以命抵命纔行。”

    薛四洋洋灑灑說着,好一番痛心模樣。

    李昭文忍不住朝他們喊道:“林大牛又不是我們害死的,我那日上山見他被山狗啃了只剩下半個腦袋,只是讓他入土爲安。”

    “那是誰殺害的?”馬上就有人問。

    “那我又怎麼知道,興許是被山狗啃咬死了的。”李昭文慌得額頭都冒汗了,他從未想過,只是幫忙安葬了個屍體,就惹上了這樁禍事,“我可以對天起誓的!”

    “對天起誓有用嘛?老天要是長眼睛就不會這麼久都不下雨。”

    “他腦袋是被刀斬斷的,肯定是你乾的。”

    “別解釋了,肯定就是你們。”

    殷桃冷冷的看着這幫人,李昭文說一句,他們便說千百句來反駁。

    她想到林大牛的死,山洞裏的那個男人承認了是他所爲,可是即便是自己說出真相這幫人已經打上自家糧食的主意了,怎麼說都沒有用。

    她又打消了這個心思。

    “一命抵一命,那就用我的命,你讓他們先走,我跟你們回去和林家人賠罪。”殷桃想着先讓李家人先走,她就算跟他們回去,一個人也方便脫身。

    “一命就夠了?”薛四發出刺耳的笑聲,“嘎嘎嘎,我要你們都留在這裏,聽說人肉的味道很不錯,特別是小孩的肉嫩,你們不是私底下和王老頭要易孫而食嘛,現在正好讓我嚐嚐這人肉。”

    薛四說着已經揮起了柴刀,一邊吆喝着身後的人,“兄弟們,上啊,弄死這一家人,人人都有肉喫,不敢喫人肉的,還有山狗肉能喫。”

    “殺!殺!殺!”

    這幫人還真在薛四的吆喝下衝了上來。

    這寂靜的山林裏這般的聲響,顯得格外的駭人。

    李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殷桃已經意念一動,要拿取藥箱裏的麻醉槍,誰知道手上還是空空如也。

    她突然想起來,那麻醉槍被山洞裏的男人拿走了……

    艹!

    殷桃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眼看着這一幫惡人要飛撲而來,忽然一道身影閃過,帶頭的薛四手上的柴刀掉落,穩穩的插在他的腳尖前面。

    “誰敢過來一步,殺無赦。”

    男人身穿一襲染血白衣,髮絲凌亂的在空中飛舞,一張俊美的臉不像是人世間所有的,倒像是地獄裏衝出來的修羅。

    薛四雖然是渾子可是也沒出過村子,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也被嚇住了。

    “你是什麼……什麼人,是人還是鬼?”

    慕珏擡眼看他,清冷的眼眸裏釋放出殺氣,他薄脣微掀,“我剛纔的話,你沒聽見?不如你過來,我告訴你?”

    薛四是要走過來的,但是想到他說的話,腳都邁出來愣是退了回去。

    見薛四都不敢,他身後的人自然是更加不敢了。

    薛四也只是被嚇到了片刻,回過神來見慕珏面如白紙,一身染血的白衣,想來也是受傷不輕,他的膽子又起來了。

    當即,就昂着頭顱,撿起柴刀緊緊的握在自己手裏,道:“這是我們逃荒村的事兒,不管你是人是鬼都輪不到你管,我們這麼多兄弟你以爲是鬧着玩兒的?”

    “哦,兄弟?你那一日好像跟那個埋在土裏的也是這麼說的。”慕珏淡淡的笑道,脣角掀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笑。

    埋在土裏的?林大牛?

    殷桃一下子琢磨了過來,只見薛四的表情都僵住了。

    莫非這件事還有內情。

    “這人就是裝神弄鬼的,快把他也剁了。”薛四咬着後槽牙就要衝上來。

    只見慕珏指尖一彈,薛四手裏的柴刀再一次脫手直直下墜,這次他可就沒那麼幸運,這邊虎口剛被飛來的石子彈麻,那邊腳尖被掉下來的柴刀打到。

    “竟敢打斷我的話?”慕珏身形一動就掐住了薛四的脖子。

    他危險的半眯着眼對薛四身後的人道,“那日我正在山洞中,他和那個叫林大牛的一起來深山裏,還將我打傷的一頭鹿撿走。他們二人本來要結拜,趁着結拜的功夫他就用這把柴刀砍向林大牛。”

    “胡說……不,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沒見過這個……瘋子。”

    薛四被慕珏掐着喉嚨,他卡着嗓子發出公鴨子一般粗嘎的聲音,極力爲自己辯解。

    “哦?我們沒見過,我可知道你天生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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