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過了幾日。

    每天一早殷桃就和李小妹賣雞蛋灌餅,下午就教徐盼玉跳操,徐盼玉還拉着紅苕一起跳,二人的臉都足足小了一圈,可把她們高興的不行。

    這一日一早,在家養胎的苗氏姍姍而來,在與柯徽娘結伴下來的。

    殷桃還沒起呢,被李小妹給喊了起來,她一出去苗氏就激動的道:“嬸子,我歇息好了,本就早該來領餅子去賣了。這個是送給你家三個娃娃的,是我公婆留下來的好料子,我放了幾年,你可別嫌棄。”

    苗氏是個羞赧的性子,遞過這布料又低了頭。

    殷桃接過她的布料仔細的瞧了一番,膩滑冰涼的,是棉裏面摻了些蠶絲,也是好東西了,趕忙道:“這東西逃荒一路你還給保管的好好的,定然是好東西,留着給你肚子裏的娃娃吧,我們這三個都大了,皮實。”

    苗氏一聽便慌了,眼裏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嬸子,你不收我心裏過意不去。”

    柯徽娘也在邊上道,“嬸子你就收下吧,雯兒就是個心思重的,總覺得麻煩你們不好意思。我也收了她一塊布呢,你收下她纔不念着。”

    “行吧。“殷桃就收下了。

    這布涼快,等到大夏天了給自家三個小傢伙做個背心短褲的頂好。

    如此苗氏也滿意了,揚起了個笑臉,柯徽娘在她邊上拍着胸脯接了話茬:“是我按着雯兒多歇息了幾天,她這頭一胎,娃娃金貴的很,可不得仔細點。”

    “仔細點總沒錯。”殷桃也跟着說道,她瞧着苗氏面色紅潤,就朝着竈房的位置高聲喊道:“老二,桂芬,今日的雞蛋灌餅再多做三十個。”

    苗氏有些緊張的扯着殷桃的袖子,“嬸子我這頭一回賣,會不會多了些?”

    “不多不多,你那邊賣不完,我再拿集市上賣,總不會扔掉的。”殷桃還與她開了一個玩笑,但是苗氏就蹙着柳眉緊張的不行。

    後頭雞蛋灌餅出鍋了,殷桃見她擔憂只分給了她二十個。

    苗氏這才笑着去賣雞蛋灌餅了。

    殷桃和李小妹去了集市,苗氏則去了書院,離他們近的地方有個存志書院,書院裏足有千名學生,外面也自然的形成了一條街,賣喫食的特別多,殷桃和李小妹是一起去考察過了,才叫苗氏去那一處的。

    集市這邊,殷桃她們今日多十個餅也瞬間掃空,主要是雞蛋灌餅的名聲傳出去了。

    “娘,咱們要不去看看天賜嫂子吧,她頭一回賣,看着臉皮就不如我厚實。”李小妹說道,言語裏也有幾分關心。

    “好啊,難得你也知道自己臉皮厚。”殷桃掐了一把李小妹的臉頰,疼的她吱呀亂叫。

    這丫頭確實臉皮厚實,如今遇到佔便宜的想要挑大個兒一點餅的客人,她兇的很,還不讓人挑,若不是殷桃再都要和人打起來了。

    二人到了書院,只見苗氏一個人站在街尾,一個看着孤零零的好不可憐。

    “天賜嫂子,我不是教她要吆喝了嗎?怎麼全忘了。”李小妹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還氣呼呼的衝了過去。

    殷桃只好在後頭跟上。

    “天賜嫂子,你這賣完了嗎?咋個也不吆喝。”李小妹過去問,還掀開了蓋在籃子上的蓋布,一眼瞧過去倒是隻剩下了一大半。

    她這麼直爽的問,苗氏臉頰就跟蝦子一般紅,“我,我吆喝不出來,話到了嗓子眼兒,就喊不出來。”說着羞愧的低下了頭。

    殷桃在邊上打氣道:“你就吆喝,我和小妹陪着你,賺錢也不丟人。你每次覺得喊不出來的時候,想想天賜在碼頭扛米多麼辛苦就喊得出來了。”

    “哎!”苗氏想到自家男人,重重的點頭。

    她眼圈都紅了,就張口喊道:“雞蛋灌餅,又香又脆又軟的雞蛋灌餅。”

    “再響點兒,你這位置不好,聲音輕了食客們聽不到。”李小妹如今也是個擺攤熟手的,當即寄給苗氏傳授經驗。

    “雞蛋灌餅,又香又脆的雞蛋灌餅——”第一聲響亮的聲音喊了出來,那不好意思的那層壁壘似乎就被打破了一般,苗氏一聲接着一聲的喊着。

    果然吆喝到了一幫人。

    “這賣的雞蛋灌餅是正宗的不?我爹先前去集市上買的那家好喫,去的遲了都買不到了,害那家也正是的,有錢都不知道多掙。”其中一個穿着水湖藍長衫的讀書人嘟囔道。

    另一個住在這書院邊上的住戶,也是殷桃的老食客了,擡頭一看殷桃模樣就忍不住叫喚了出聲,“這餅子西施本人都在這兒,還能有假。”

    “來一個來一個。”

    “我要兩個。”

    苗氏哪裏見過這麼多客人擠過來,剛纔那三個雞蛋灌餅也是好不容易纔賣掉的,還叫那客人砍掉了好多錢,她不敢和殷桃說罷了。

    她手忙腳亂的遞餅子收錢,李小妹本來想幫忙被殷桃拉住了。

    苗氏一個人擺攤總是要適應的。

    “大家認準我這嫂子的攤子哦,都是我家做的雞蛋灌餅,認準這張臉。”李小妹一邊還幫苗氏喊着。

    這時喫上雞蛋灌餅的食客還真的仔細的看苗氏,將苗氏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這堪堪二十個雞蛋灌餅,沒一會兒就賣完了。

    苗氏接下來就是數錢,二十個雞蛋灌餅要給李家一百四十文錢,她就一百一百的串成一吊錢,一遍數錢一邊嘴角還是不自覺的上揚。

    “今日一共賣了一百九十四文錢,這一百四十文錢是給嬸子的本錢,我竟然一日賺了五十四文錢。”說着苗氏還捂住了自己的脣。

    就這短短的一會兒,殷桃和李小妹過來連半個時辰都不到,竟然就賺了這麼多,比柯徽娘他們繡花賺的還多。

    她激動的手都抖了,先給了殷桃一串錢,再數四十文錢的時候手都輕顫着。

    “嫂子,你這錢不對啊,咋少了六文錢。二十個雞蛋灌餅應該是二百文錢纔是。”李小妹提出了疑問,“難道是你賣便宜了。”

    苗氏就跟緊張了,趕忙對殷桃道,“嬸子對不住,是一開始賣的時候,客人要三個,非要我賣便宜些,我想着沒人買怕東西爛在手裏就同意了。”

    “下次可不行了,價格賣太賤了,就掙不到錢了,還連累我們那邊的價格。”殷桃很認真的說道。

    做生意該是多少就多少,價格賣低了就擾亂市場了。

    “知道了嬸子,我一定不會再犯了,打死我都不便宜賣。”苗氏給了一百四十文錢,捂着賺到的五十四文錢,像是撿着寶貝一般。

    “明兒來幾個雞蛋灌餅?”

    “三十個!”

    苗氏也不怕了,有了今日的成功,這一日若是賣出三十個,可就是九十文錢,抵得上她男人兩日扛米賺的錢,養孩子也不愁了。

    苗氏想着淌下淚來,一邊唸叨着,“嬸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不能跪不能跪,可不能讓我娘折壽,我娘歲數還小呢,你還是雙身子的人。”李小妹拼命拉拔着她,還給她擦淚。

    殷桃在一旁瞧着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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