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過,大家就像是不記得發生了什麼般,有說有笑的各自暢飲。

    時妍目光似有似無的瞟了一眼皇后,隨後垂下眼眸。

    若是平常,她也不會多想什麼,可今日這麼一出,換個角度去看。

    往日裏跟透明人的皇后,只需三言兩語就把矛盾轉化,又同時合理的激化。

    這樣一來,衆人根本不會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時妍端起茶杯,對於高皇后爲難自己,她倒是不意外,畢竟未來最高位,只能有一個登頂。

    而高皇后也不傻,只要保住自己的名聲地位,底下的嫡子上位就比她們這些嬪位要簡單的多。

    她之所以提着心不敢鬆懈,倒不是已經想將來皇位爭鬥,只覺得看不透高皇后這個人,因爲她不表露絲毫情緒,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步會怎麼做。

    猜不透她,時妍也不敢冒進,誰知會不會一腳就踩進了陷阱,別人正等着她跳,如今已走到這般高度,她更是要小心。

    .............

    溫洛白跟着出來踏青,與往日不同,如今底下強兵將領衆多,已經無需他事事親力親爲,待着倒是有幾分閒了。

    他走下山透氣,就看到了前面探頭探腦的人,眉頭一皺,喊了句,“德勝,在那裏作甚?”穿着那一身騷包一樣的藍紫色長衫,又是畏畏縮縮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裏來的賊人呢。

    於德勝還真是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見老大來了,笑着撓撓頭,“老大,我在這裏等人呢,您怎麼也下來了?”

    溫洛白眉頭上挑,掃視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提着幾個油紙包,嘴角一抿,“嗯。”隨後緩緩的朝下面走去。

    於德勝見老大從身邊經過,稍稍的鬆了口氣,還好老大是個悶葫蘆,沒有問他要做什麼,不然,他還不知道要怎麼說了,主要是跟老大討論感情問題,莫過於上學堂,痛苦萬分。

    正在思索之際,只聽到身邊傳來了涼涼的一句,“忌貪喫食,回去領罰,巡視七天,下不爲例。”

    於德勝聽着,眼眸一怔,什麼啊?不是這樣啊!他剛想好好解釋,只見一轉身,脫口而出,“是。”

    於德勝反應過來,不由的揮手打了自己一嘴巴,不爭氣的嘴喲。但目光看着老大的走下去的背影,他還是沒有說別的了,孤孤單單的,要是他再說自己是想要找媳婦,估計會刺激到老大,老大都這麼可憐了,還是算了吧。

    “老大,您慢些走。”於德勝細心的揚聲,別看都下午了,有淡淡陽光,但這山上有些路還是溼滑的。

    只不過他看着老大漸漸消失的背影,驀然有些納悶,現在都這個時候了,老大他隻身一人去哪裏啊?

    至於這個問題,溫洛白自己也不知道,走下山,首先的就去街上提了兩瓶秋露白,一襲黑衣,走在滿是人的街道上,卻有着異常的違和。

    他的目光看着前方又似乎不僅僅看着前方,很多時候,他都是走在那個身影之後,起初見着安樂之時,就覺得她長的可愛,文文靜靜的,但卻是個嘀咕個不停的話癆。

    那時心想,怎麼會有人精力這般好,彷彿永遠都鬧不完。

    後來大一些,她倒是越發的調皮搗蛋,甚至過分的時候,底下那些人傳她是個討債鬼,皇上不得不讓他暗中保護,他一邊給她收拾爛攤子,一邊看着她的行蹤,冒冒失失的惹事又等着他出手相救。

    他那時不懂是什麼改變了她,可默默瞧着,又覺得活潑一點也沒什麼,只要開心就好。

    也許是有過厭煩,但待的久了,不知不覺中,他是習慣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卻也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請戰三年的時間裏,所有人都說他絕情,連帶他自己都這麼認爲,但偏偏這個傻丫頭不那麼覺得,她每每靠近一步,他就要後退一大步。

    看着她痛苦,實則不忍,只是他並不懂什麼是情,不知其痛,便能爲其謀算後路,想着總有一天,她能釋懷走出來,會意識到他這個人很糟糕,不值得她去愛。

    可看到她笑着道別的那一刻,溫洛白的心才真的覺醒,原來愛而不得真的會痛入心扉,原來愛一個人,不會動搖。

    他以爲她小不懂事,原來真正不懂不珍惜的,是他而已。

    若是他能早點對她好些,若是在她靠近之時不板着臉冷然,若能對她展露笑顏。

    是不是,也能讓她的人生多一些溫暖。

    所有人說她反骨頑皮嬌氣,是個害人的混世魔王,可哪裏是她天生不服管教,只是弱小之時試圖讓人注意到她,到後來,她徹底失望,便也不奢求什麼別的,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活成了驕陽,明媚而燦爛。

    溫洛白緩緩打開瓶塞,仰頭喝了一口,辣喉的滋味侵襲,他猛然想起很久之前,安樂哭着跟在他的身後,眼圈紅的像兔子,卻什麼都不說,只是咬着胳膊,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聲,到後面她又悄然跑開了。

    而他在暗夜瞧着,知道她跑到了無人的地方失聲大哭,痛恨着不公平,只一牆之隔,她在裏端,而他默默靠在外牆,等哭聲停,等人歸。

    迎面的風過來吹散了回憶,溫洛白走在長街,紅了眼眶。她哪是不懂事,明明是懂事到了極點,委屈的一直是她自己。

    “溫將軍。”柔聲在溫洛白的背後響起,他微微停頓腳步,垂下眼簾,神色淡漠的轉身。

    來的是碧然,她如今已經不做舞姬了,穿着一身青綠色的衣裙,頭髮簡單的用木簪子別起。

    她福身行禮,“剛剛在路上經過,看到身影有些像您,便斗膽喚了您。上次您救了妾身以及姐姐們,還未來得及像將軍道謝。”

    說完,碧然直接雙手放在額間,隨後就要跪地。

    “不必如此。”溫洛白擡了擡手示意她別跪,只得說道:“這是分內之事,無需多禮。”

    碧然還是端然的行了謝禮,隨後從包袱裏翻出了什麼,遞給溫洛白,“這金絲軟甲,是恆王之前送給妾身的禮,女子的尺寸,妾身想請溫將軍轉贈於賢妃娘娘,感謝當年她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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