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崢越顯然打算速戰速決,手起刀落之處周身浴血,在上達百隻的狼羣之中穿梭如入無人之境,遊刃有餘的模樣倒不像是在殺戮,反倒像是在掀起一場以血雨爲題的盛宴!

    若此刻有人瞧得眼前畫面,誰還敢相信,這楚崢越便是那傳聞之中睚眥必報,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世子?

    這場屠殺才開了個頭,楚崢越的耳朵一動,便猛然蹙眉。

    有人在朝這邊來!

    此刻會趕往此處的,唯有趙憲派來尋找刺客的人。

    若他被人發覺在此,只怕不止藏拙計策暴露這麼簡單。

    趙憲那混人,爲了討好沈清漪,必然會迫不及待將他當做刺客抓起來。

    到那時,他苦心孤詣在背後的一切計策,只怕都會付之一炬了……

    可眼下一時間無法擺脫這些惡狼的糾纏,根本無法立刻全身而退。

    該如何破局?

    他正心急如焚之時,忽有腳步聲,從狼羣之外傳來……

    而那邊,找尋刺客的侍衛們已經趕到了叢林之外。

    首領環顧四周,忽然一擡手,示意衆人不要出聲。

    他凝神聽了片刻,道:“林子裏有打鬥的聲音,走,進去看看!”

    “是!”

    衆侍衛訓練有素地衝入林中,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正見滿地血跡,一個人正昏迷不醒地躺倒在地,口中呢喃,身側一個人正同狼羣奮力廝殺,卻是步步緊退,顯然身處下風,快要支撐不住了。

    頭領一見那同狼羣廝殺的人登時一怔,道:“楚二爺?”

    楚崢宜喘着粗氣正用匕首卡着一隻狼嘴僵持在地,眼見着狼羣已慢慢朝他包抄,聽到侍衛頭領的聲音,他咬緊牙關,吼道:“還不過來幫我!”

    侍衛頭領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同衆人殺將上去,狼羣們見身處弱勢便也不敢再如何,便如鳥獸狀散了。

    楚崢宜擦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道:“多謝張大人出手相救。”

    侍衛頭領道了一聲“哪裏”,目光下意識地掃向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卻赫然是楚崢越。

    張頭領一怔,道:“世子爺這是……”

    即便是冷臉的楚崢宜此刻也面帶尷尬,解釋道:“方纔見狩獵遲遲不開始,兄長便拉着我出來,說讓我幫他打兩隻兔子偷偷藏着,也省的狩獵時出醜……卻沒想到,竟在此遇到了狼羣。”

    張頭領對楚崢越的廢物之名也是有所耳聞,聽此話便未曾有疑惑,轉頭望了望滿地狼藉,卻又覺得似有哪裏不對勁。

    他想了想,道:“二爺,您二人當真是在此處遭遇狼羣?”

    楚崢宜道:“不錯,我正有此一問,眼下還未到狩獵的時辰,究竟何人放出了狼羣,險些要了我和兄長一條性命?!”

    張頭領經此質問連忙跪地道:“此事事出蹊蹺,方纔我等正是去搜尋刺客纔來此,竟不知會發生這等意外之事!”

    楚崢宜:“你的意思,難不成是刺客放出了這些狼不成?”

    張頭領道:“小人不敢胡亂揣測!”

    楚崢宜挑眉,眼中閃過懷疑,道:“罷了罷了!我也無心爲難你們,既然此處鬧刺客,我與哥哥也不便久留,便就此離開。”

    張頭領道:“恭送二爺。”

    楚崢宜扛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楚崢越,就在他轉身離開的剎那,張頭領擡起頭來,正看到了他手腕所綁的紗布。

    ……

    剛走出叢林,楚崢越便面無表情地跳落在地。

    在一衆廢物侍衛跟前裝死,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偏偏大計未成,他如今還不能讓那縷鋒芒展露絲毫。

    真是有氣都沒處發。

    楚崢宜拂去手上血跡,依舊是冷冰冰一本正經的模樣,口中卻揶揄道:“雖說虎落平陽,但欺虎的是狼羣,也不算多丟人,兄長又何必這般介懷。”

    被同母胞弟話裏有話地嘲笑兩句倒也是無傷大雅,楚崢越也無所謂,只是覺得方纔經歷甚爲窩囊,竟要自己親弟弟前來爲他出言解圍,這兄長做得着實是不甚到位。

    知兄莫若弟,楚崢宜見他漠然不語便知他心中所想,便也不再出言戲謔。

    他壓低聲音正色道:“今日狼羣想來必是那刺客找來的,如今鬧了刺客,戒備必然更加森嚴,若是想要得手,只怕更是難上加難。”

    楚崢越冷笑一聲道:“怕什麼?即便這些廢物聯手也不是我的對手,想要對付他們有的是辦法,只是那刺客如今不知身份,我今日阻撓了他的計策,他既能不知不覺放出狼羣且肆意驅使,只怕還留有後手。”

    楚崢宜隨手摘下一片嫩葉。

    “那刺客既然敢光天化日行刺殺之舉,便知他必然有隱匿人中的本事,若不出弟弟所料,想來過不了多久,這狩獵便會開始。”

    楚崢越眉眼冷峻如冰川。

    “狩獵場上,我必要親手將此人揪出來。”

    ——要他的命。

    ……

    狩獵很快開始了。

    圍場地界有限,在此的又都是京中相熟的子弟,沈清漪遇刺之事很快便不脛而走,惹得人盡皆知了。

    衆人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處,幾個姑娘家擔憂沈清漪因遇刺之事而驚懼,便都圍在沈清漪身邊聊表安慰之意。

    場中大半的姑娘都是出身名門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見她容貌絕豔便不由心生歡喜,想要與之相交,又知方纔又慘遭刺殺,心疼她小小年紀便遭此橫禍,不由心生同情,便七嘴八舌地說着趣事討她的開心。

    公子們雖說不能如她們那般圍在沈清漪身側,卻也是滿面關切,畢竟美人逢災,自然是令人心疼的。

    唯有劉慕之不時朝着沈清漪身側的袁晚寧瞟上一眼,勾起一個有些意味深長的笑意卻都被袁晚寧刻意地無視,他卻也不覺沒趣,依舊鍥而不捨地不肯收回目光。

    劉慕之的親妹妹,病美人劉慕言則是深情地望着楚崢越的背影,絲毫沒有注意到沈清漪的樣子。

    而被她注視着的楚崢越面上則是一派憂心忡忡的樣子,緊握着繮繩的手還不住地發着抖。

    沈清漪不由好奇,但衆目睽睽卻不便上前詢問,便不經意般地向因擔憂她而陪在她身側的嶽綺湘打探:“世子爺是怎麼了,怎麼沒精打采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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