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嶽綺湘回答,一旁的白如皎便接話道:“沈姑娘還不知道吧?楚世子方纔可丟臉了,他跟楚二爺在樹林裏遇到了狼羣,聽張大人說,楚世子暈倒在地,險些嚇尿了褲子!真是貽笑大方。”

    她性格嬌蠻爽直,提及楚崢越,話中便是濃濃的鄙夷。

    沈清漪也不好多言,便也無奈地一笑。

    白如皎添油加醋地將方纔道聽途說之事跟沈清漪講了一遍,說着又轉頭望向了正在偷瞄沈清漪的趙憲。

    她眼看着趙憲看到了她的目光慌忙躲避的模樣,不由嗤嗤笑道:“說起來倒是沒想到,梁王殿下對沈姑娘這般注目,得知了姑娘遇刺,便立刻趕去親自照拂姑娘。”

    嶽綺綾也笑道:“的確,我聽聞梁王殿下今日設局便是爲了取悅美人,博美人一笑。沈姐姐姿容絕倫,美豔不可方物,想來今日的狩獵宴,便是爲了姐姐準備的。”

    一旁一言不發盯着衆人的袁晚寧忽然淡淡道:“都少說兩句,阿瑤如今還沒定親,莫要讓旁人說閒話。”

    嶽綺綾這才自知失言,想到自己方纔所言不由羞慚不已,連忙同沈清漪出口道歉。

    沈清漪笑道無事,心中卻不由冷笑。

    她在旁聽着身側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談話,言語之間皆是看不起楚崢越,讚歎梁王憐香惜玉的模樣。

    她們卻不知,她們口中那憐香惜玉的梁王看似憨厚多情,實際上卻是個敗絮其中,寵妾滅妻的混賬。

    反倒是世人以爲的草包廢物楚崢越,卻如海上的龍捲風,捲起滔天巨浪,一飛沖天,青雲直上!

    可見,人是不該只看表面的。

    她敷衍地笑了兩聲,未曾再作答。

    那邊,梁王偷偷回望。

    卻正見美人一雙水光瀲灩的眼眸正淡淡地從他面上掃過。

    被掃視過之處如被熱水澆過一般,熱得發燙。

    他的臉無端地紅了。

    爲求掩飾,他便輕咳了一聲,派人宣佈了今日狩獵規則。

    今日狩獵規則如往常無異,依舊是以獵物多者爲魁,若狩獵最少者,便需在今夜篝火聚宴時當衆獻藝以娛賓客。

    在座都是相熟的官家子女,憑本事狩獵,即便輸了也不算丟臉,此規矩倒也算上是得體得宜。

    劉慕言病體未愈,今日前來也是爲了陪伴身爲哥哥的劉慕之,見衆人紛紛跨在了馬上便知狩獵快要開始了,因而早早兒便回了住處歇息

    沈清漪與衆貴女說着話兒,姑娘們各個兒躍躍欲試,竊竊私語着猜測今夜狩獵會是誰奪魁。

    嶽綺湘一雙眼望着楚崢宜挺拔的背影,眼中的欣賞不加掩藏:“楚二爺自幼習武,想來箭術也必然是出神入化,我賭今夜的魁首,乃是楚家二爺。”

    早有交好的姑娘反駁:“楚二爺是世子爺的同母胞弟,想來只怕也不過泛泛之輩,定西侯府的兩位公子箭術才叫一個舉世無雙,我猜,魁首唯他二人之一。”

    “不對不對,你瞧沈家哥哥那勝券在握的神情,想來也是一位勁敵呢!”

    一旁的白如皎擺弄着手中雕了花的巧弓,邊試着弓弦邊冷不丁兒地悠悠道:“我倒覺得,你們的猜測只怕都要落空了。”

    衆人紛紛看向白如皎。

    嶽綺湘疑惑道:“皎皎,你此言何意?”

    白如皎放下手中小巧花弓,彎着眼睛道:“從前狩獵宴上,爲魁之人可從來不是在場的諸位公子。”

    嶽綺湘恍然。

    她接話道:“我記得上一次篝火宴上,太子殿下曾於醉酒後當衆發出‘男兒豈是全都好,女子緣何分外差?’之感嘆,場中男子皆無能與袁姐姐爲對手的,要我說,這次的魁首,依舊非袁家姐姐莫屬纔是!”

    衆人下意識地朝着袁晚寧看去。

    高挑秀美的姑娘一襲紫羅蘭色輕騎裝,長髮用紫金鑲寶冠束與頭頂,鬢邊額角的碎髮都被梳理地整整齊齊,一絲不亂,露出象牙般光潔雪白的額頭,瞧着竟比場中大半的公子還要俊美英姿。

    掃視場中,竟也唯有一個楚崢越能與她分庭抗禮了。

    衆姑娘家心中的天平,毫無意外地全部倒向了袁晚寧。

    “對啊,年年都是袁姐姐爲魁,這些男子都不是袁姐姐的對手,難不成這次便會有例外不成?”

    “就是,論姿容,袁姐姐便勝在場男子大半,更何況獵場一向是袁姐姐的天下,袁姐姐今日必然奪魁!”

    “你們說今日誰會是最後一名啊?我瞧着劉公子儒雅清潤,一副弓都拉不開的架勢,只怕是一隻兔子都獵不着吧?”

    “論墊底的那可有的聊了,你看孫公子……”

    姑娘們七嘴八舌,聊到興起連壓低聲音也忘了,方纔的對話便被男兒郎們聽了個正着。

    衆公子:“……”

    什麼鬼!

    好好兒的狩獵奪魁,他們怎麼就成了姿容和騎射皆低人一頭的輸家?

    這不還沒開始比呢麼?

    偏偏話題中心的袁晚寧昂着頭顱,一雙眼倨傲如什麼似的,好似根本沒將衆人放在眼中一般。

    衆公子心中不由生了怒意,暗暗同袁晚寧起了較量之心。

    沈清漪窺見衆人姿態,不由挽起嘴角,悄聲同袁晚寧咬耳朵。

    “袁姐姐你瞧,這些男兒往日裏一個個都巴不得妻妾爭鬥不休,如今被你的光華掃了面子,便也如他們口中的後宅女子一般斤斤計較。都說男子漢大丈夫,我倒覺得,這些男兒家還不如姑娘呢。”

    袁晚寧笑道:“可不正是這個理兒,世人都看不起女子,可真的待女子雄起之時,男人們纔會發覺,自己引以爲傲的一切都不過是指間流沙,留不下,握不住。”

    沈清漪挽起脣角,道:“看來姐姐今日興致不小。”

    袁晚寧掂了掂手中一臂來長,瞧着便知必然極沉重的烏木寶弓,笑容格外美豔張揚,還帶着一股子獨屬於少女的頑劣。

    “我自然是興致不小,這些男人不是想要與我一較高下麼?我袁晚寧偏要挫了他們的銳氣,讓他們知道,我這個他們眼中該相夫教子的女子纔是真正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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