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可來了,世子爺也該——”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便聽窗搭子又“啪嗒”地響了一聲,她擡頭一看,屏風後哪還有了楚崢越的影子?

    與此同時,沈經年已屏退了帶路的侍女推門而入。

    眼見着屏風後背對着自己的妹妹只穿了一身中衣,髮梢和腰上還溼噠噠地向下滴着水,不由皺了皺眉,道:“怎麼穿成這樣?”

    沈清漪聽到他的聲音,唯恐他發覺楚崢越來過自己屋中,連忙轉過身來,衝着沈經年咧嘴一笑,道:“哥哥,你來啦?”

    她前世是皇后之尊,交際應酬是拿手好戲,自覺此刻笑得必然是端莊溫婉,想來必然不會被沈經年發覺破綻。

    然而落在沈經年眼中,卻見妹妹滿眼烏黑,血盆大口,兩腮還掛着兩坨詭異紅暈,可以說是要多驚悚有多驚悚!

    沈經年嚇得後退了兩步,寒毛都豎起來了,膽戰心驚地顫手指着面前那十分恐怖的“女鬼”,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誰啊,阿瑤去哪了?”

    沈清漪莫名其妙:“我就是阿瑤啊,你老糊塗啦,連我都認不出?”

    雖說面前的人他不甚認得出,但聽聲音的確是沈清漪不錯。

    沈經年聽了這聲音便信了兩分,卻依然覺得眼前這張恐怖而詭異的容顏同記憶中豔絕京城的三妹妹不甚符合,想了想便警惕地一步一頓地走上前去,伸手在沈清漪的面頰上搓了搓,沒兩下便蹭了滿手血紅。

    沈清漪不知所云地打開他的手,皺眉道:“你幹嘛?”

    “我幹嘛?你臉上塗得什麼亂七八糟的?還不快洗了。”

    沈經年只當沈清漪是又同哪個姑娘交流了時下流行的妝容心得,便一時起了興致繪製了這詭異的勞什子“女鬼妝”,不由無奈,便趕忙將妹妹拉至妝臺處,指着鏡子道:“瞧瞧你,化的什麼模樣!”

    “什麼什麼……咦!”

    沈清漪本是不知所以,一見鏡中的自己登時嚇得險些從椅子上栽下去。

    她從地上蹦起來,盯着鏡中的自己左看右看。

    她不過睡了一覺,怎會莫名其妙變成這幅模樣!

    就是用膝蓋想她也猜得出是誰做的……

    怪不得夢中好像夢到前世楚崢越掀她的牀帳摸她的臉,原以爲是因爲在心中深深烙印的陰影而導致前世的楚崢越在夢中還不消停地耍流氓,沒想到卻是楚崢越這混蛋真的掀開了她的牀帳,做出了比前世還要過分百倍之事!

    要不是她打不過楚崢越,她必然立刻竄出去,追上楚崢越那個混蛋,再撓他個滿臉開花才解氣!

    然而此刻面對着沈經年,她也不好直說,便也只好乾笑兩聲,道:“最近京中流行的新妝容,哥哥覺得不好看麼?那妹妹這就洗去,呵呵呵……”

    她一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一邊吩咐了人打水來。

    她用力地搓着臉,在心中將楚崢越罵了千百遍,一時間有苦說不出,只得咬牙切齒。

    楚崢越,遲早宰了你個混蛋!

    待洗掉了那驚悚的“楚氏妝容”,沈清漪便將除了楚崢越夜闖香閨之外的今日所發生之事及自己的推測一一告知了沈經年,末了正色道:“那人的手受了傷,身子也受了重創,必然會露出端倪纔是,只是白日裏衆人都聚在一處,手都掩藏在袖中,妹妹也不好太過仔細得觀看他們的手,哥哥今日可有發現?”

    沈經年細細想了想,道:“衆人都是分開各自射獵,爲兄未曾與他們身處一處,但我見許多人的手上都纏了白紗布,目的便是爲了射獵時會更爲順手,難免兇手會藉此機會混跡其中,若想察看衆人的手,談何容易!”

    沈清漪抿脣道:“嫂子如今出了事,妹妹倒有了主意。”

    她示意沈經年附耳過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地耳語了一番,聽罷,沈經年不由驚訝,道:“如此……當真可行?”

    沈清漪眼中閃過輕蔑,面上卻笑道:“有何不行?那梁王不是連狩獵都一廂情願的跟着我一同挨狼羣的追捕麼,既然對我有意,爲我做事自然是他應該的,他難不成還敢不肯不成?走,咱們現在就去見梁王!”

    前世梁王薄情寡義,讓她堂堂沈家嫡女,皇后之尊獨守空房八年,甚至還害的妹妹沈清靈屈辱而死,他欠的,她偏讓他今生盡數償還!

    利用利用他那個榆木腦子又如何?

    她還打算要了他的命呢!

    ……

    沈清漪妝容精緻,錦衣華服,淚眼盈盈的模樣我見猶憐,看得趙憲是格外憐惜,連忙伸手就要去扶。

    一旁的沈經年盯着他的手揚起眉毛,聲音不小地咳嗽了一聲。

    見人家哥哥冷着臉在旁盯着,趙憲也不好造次,便也只得尷尬地縮回手,道:“沈姑娘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跪壞了可怎麼好?”

    沈清漪柔弱地道了一聲謝,在侍女的攙扶下坐在了一旁,望着屏風後昏迷不醒的袁晚寧,邊擦着眼淚邊道:“可憐我袁姐姐,竟是因我而遭此橫禍!若不找到兇手,小女子豈能安寢!還望梁王殿下幫小女子一把,小女子願來世結草銜環,做牛做馬也無以爲報!”

    她作勢又要跪下。

    卻在擡眼時刻意擡眼偷瞄趙憲,果真見他面露喜色,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本王幫你找到兇手,你便願意報答本王?”

    沈清漪掛着盈盈淚眼,道:“自然如此!都說君子重諾,小女子雖是女流之輩,可父親沈太傅卻一向教導小女子要一諾千金,小女子自然不敢妄自承諾。”

    話雖是這樣說,她卻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看趙憲的表情,便知他打的是垂涎美色,意圖今日之後將她納入院中的主意。

    只可惜她早並非前世豬油蒙心傾心於他的謙宜皇后,而是今生依舊心如明鏡的沈家三娘!

    從孟敕之死開始,一切的網羅便都早已佈下,如今趙憲的眼睛一門心思地盯在她身上,自然不會發覺她與他們眼中的草包世子楚崢越在背後的動作。

    她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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