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櫃子,隨手將人放了進去,正要關上櫃子門卻又看到了什麼而忽然頓住,接着再一次將門打開。
“……?”
他看着衣櫃裏整齊躺着的三個衣着各異的女人滿目茫然。
他剛剛是錯過了什麼麼?
……
而此刻,因着舞姬的遲遲未到,樓下已隱隱起了騷動。
劉慕之握着酒盞,頻頻皺眉。
玄武山二當家周繁不耐地用手指點着桌面,道:“不是說有驚喜給我麼,怎麼這麼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見着?姓劉的,你蒙我呢是不是?”
劉慕之同樣不解,但他還是笑着解釋道:“既然是驚喜,自然是該賣些關子纔是,若是大咧咧地展現出來,豈不違背了‘驚喜’二字的本意?”
雖是如此說,但他還是發覺這等候的時間實在長得有些反常,便不着痕跡地側了側頭,一旁的侍從一言不發地端着一個蓋着紅布的托盤上前來,將托盤擱在了周繁面前。
周繁揚眉,道:“這是何意?”
劉慕之一言不發,伸手撤去托盤上的紅布。
赫然是滿滿一盤的銀錠子。
周繁盯着那盤子銀錠不由瞠目結舌,半晌才捋直了舌頭,嚥了口唾沫,道:“有話直言就好,這般客氣,見外了不是?”
劉慕之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欸,這左不過是請二當家的過來看個戲罷了,哪裏有什麼話要說?二當家的別是誤會了。”
周繁怔了怔,也知道這僞君子是在裝模作樣地賣關子,只怕是留有後着,便順着話笑道:“哦,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示意侍從接過那一盤銀子,繼續神色如常地跟劉慕之說着笑。
劉慕之在心中暗暗嘀咕。
即便手腳慢些,到了這個時候也該收拾好了現身才對……
然而此刻的沈清漪也同樣在犯着嘀咕。
來時走的是觀衆席,後臺在何處,她當真是一頭霧水。
她正跟個沒頭蒼蠅般亂撞的時候,一個東張西望的侍女一眼瞧見了她,趕忙舒了一口氣,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她那寒酸的一根髮簪不由嫌棄哎呀了一聲道:“水墨姐姐,老闆特意囑咐你今日要盛裝打扮,你居然就挽個頭發……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休獨倚窮得跟什麼似的!真是丟死咱們休獨倚的臉了!”
沈清漪訕訕。
倒不是她不想打扮,那她看到的那個舞姬就是這幅子寒酸模樣嘛!
再說滿頭珠釵翠環的,就不怕跳舞的時候閃着脖子麼?
然而不等她出聲解釋,那侍女已急吼吼地拉着她趕往了後臺的方向。
前臺的衆人因着舞姬這麼久還不現身而議論紛紛。
看臺上的楚崢陽不由疑惑。
他將扇子遮在眉頭上,東張西望道:“真是奇了怪了,尋常這個時候美人兒早就現身了,今兒怎麼這個時候還沒出來?莫不是喫壞了東西更衣去了?”
楚崢越也同樣疑惑。
他轉頭看向時閒,時閒趕忙低下頭來,楚崢越低聲詢問道:“人你確定已安排好了麼?怎的這個時候還沒來,你別是搞錯了,讓劉慕之的人發覺了咱們的計策。”
楚崢越皺眉,正要說什麼,便忽聽絲竹管絃聲起。
與此同時,衆客皆靜。
彩裳羅衣的美人們魚貫而出,隨着樂聲翩翩而舞,水袖盡展,蜂腰半折,一舉一動配合默契,將衆人原本因等待而燃起的浮躁在瞬間都安撫了下去。
曲至高潮,衆舞姬俯身聚於一處,如將綻的花苞,層疊開放,待最後一層花瓣起身後,身着大紅色舞衣的絕色美人如花蕊一般驟然揮袖而起,如平靜水面上滕然激起的一汪碧波,將衆人的目光,在一剎那間盡數吸引至她的身上。
她躍如飛燕,步踏凌波,隨樂而舞,步步生香。
她的臉上雖戴着面紗,但眼如秋水,媚態百生,即便不知面紗下的真容,衆人也知,她的真實容顏,必然如此舞一般,殊色傾城。
排山倒海的叫好聲翻騰而起。
無數的銅板,銀票,金條被源源不斷拋上臺,簡直能夠將舞臺上的紅衣美人淹沒。
劉慕之打翻了手中的酒盞。
他怎會認不出,臺上的人便是害死了他妹妹的仇人?!
他分明吩咐安排了送給周繁的美人才是……
爲何臺上之人卻會忽然變成了沈清漪?!
衆目睽睽,又當着周繁的面兒,他不好直詢,便只能暗暗咬碎一口白牙和血吞。
周繁的心思此刻在方纔劉慕之給的一盤銀錠子上,便對歌舞無甚興趣,便未曾看到臺上的沈清漪。
劉慕之忽然一笑。
他輕聲:“二當家的,這舞曲甚爲有趣,想來值得一觀——”
而與此同時,楚家兩兄弟也是雙雙目瞪口呆。
楚崢陽扇子都嚇掉了,盯着戲臺結結巴巴道:“這,這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這這……這不是我大嫂麼,她怎麼……怎麼會……”
“你閉嘴。”
楚崢越也同樣死死地盯着在臺上一舞傾城的沈清漪,握着酒杯的手都在抑制不住地發着抖。
時閒做事一向穩妥,在他身邊多年,從未辦砸過一件差事,方纔也是他親口言明,看到了劉慕之的人昏迷不醒!
可他安排的人,爲何會變成沈清漪?
還穿成這幅模樣,在衆目睽睽之下不顧身份,當衆獻舞?!
這丫頭究竟受了什麼刺激,竟會如此自甘墮落?!
他腦中嗡嗡作響,身邊的楚崢陽的嘴一張一合,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麼他竟都一個字也沒聽清。
他的腦中,滿心滿眼都只剩下了此刻在臺上一舞傾城的沈清漪。
沈清漪在此獻舞,那麼必然意味着他和劉慕之的計劃都落了空,而劉慕之的打算是想要沈清漪的命,但衆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動手,所以他接下來的計策必然會藉此機會從周繁的身上下手!
他下意識地擡眼,果真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