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纔只覺得不知哪裏有幾分不對,可此刻,我卻是什麼都明白了。”

    沈清漪的話讓柳嫣愣了一愣。

    柳嫣道:“你這話是何意?”

    沈清漪笑了。

    “想騙人,也該將狐狸尾巴藏好纔是。”

    她猛然將楚崢越的頭顱擲到地上。

    那頭顱摔在地上,卻是如皮球一般彈了彈,末了竟猛然消失在了沈清漪的跟前。

    沈清漪抿脣一笑。

    “果真如此。”

    柳嫣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清漪撲了撲手,雙眼輕蔑地掃過柳嫣的臉。

    “我同柳嫣不共戴天,柳嫣絕不會同我說這麼多的廢話,若當真是她,想來她會立刻將我殺了送入棺材。”

    她向前逼近一步,柳嫣被逼得一退。

    沈清漪盯着她,笑着轉身,道:“如今你露了破綻,方纔的許多事,我便一下子想通了。”

    “我下馬車時看到的喜是因爲今日乃是我哥嫂成婚之日,我腦中想着他二人的喜事,所以纔會看到那兩個喜字,今日駕車的車伕是臨江王府派出來的,斷斷不會如方纔那般,叫我小姐,而該叫我‘郡主’或‘沈三小姐’纔是,而我既然在馬車上睡了足有兩個時辰,我的手爐卻還是熱的,可見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猛然轉過身來,從袖中抽出一物,卻是一根尖銳的馬骨頭!

    她將馬骨頭狠狠插入了柳嫣的左眼,眼球破碎,血猛然噴涌而出。

    柳嫣尖叫着揮舞雙手,隨着她的受傷,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彷彿鏡子被打破,留下的無數蛛網狀的傷痕,順着這些傷痕透出無數溫暖的光亮,將眼前的一切假象都化作了灰燼。

    “你是……怎麼發現的?”

    “柳嫣”眼中滲着淚花詢問。

    沈清漪笑道:“很簡單,方纔在喜堂之中擺滿了白花和蠟燭,而你身上也帶着一股香粉氣息,可見控制我的東西便是氣味纔會產生這種幻覺,而想要掙脫這個牽着我鼻子走的東西,只要將一切打破,我便會回到真正的現實!”

    她邊說便猛然撲向了柳嫣,就在這一剎那,無數的光亮猛然爭先恐後撲面而來,待短暫的暴盲過後,沈清漪猛然睜開了眼睛。

    身側站着渾身殺氣騰騰的楚崢越,和被楚崢越踩在腳底下早已不省人事的國師,以及用寶劍逼到了牆角的蜀王。

    “讓開!”

    沈清漪衝上前去,推開楚崢越便掄起手來,用盡了全身力氣,毫不留情地給了蜀王一記耳光。

    蜀王的臉被打偏到一旁,臉上立刻多了一個完整的巴掌印。

    他摸了摸被打得火辣辣的臉頰,自嘲地笑了笑。

    “天下,也唯有你沈阿瑤敢打本王了……啪!”

    話還沒說完,右臉便又捱了楚崢越狠狠一巴掌。

    楚崢越皮笑肉不笑。

    “就算打死你,你又能怎麼樣?”

    他邊說又一記劍柄捶在了蜀王的肚子上,接着就是狠狠一腳,踹的蜀王在地上滾了一圈,半天也爬不起身來。

    楚崢越走到他跟前,又是狠狠一腳。

    直踹得蜀王是口鼻竄血,不省人事。

    沈清漪連忙拽住他,道:“別殺他,七古還在他手裏!”

    蜀王狼狽地噴出一口血,勉強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道:“楚崢越,你敢打本王?!你就不怕我讓你整個臨江王府的人陪葬?!”

    楚崢越嗤笑一聲。

    他看着蜀王的表情是那般居高臨下,彷彿在看一條身在糞坑的蛆蟲。

    “你,也配?”

    他一腳踩在了蜀王的臉上,握着沈清漪的手,道:“阿瑤也是你配叫的?”

    他漫不經心:“別以爲有點小聰明就能隻手遮天,就憑你的計謀,你連給本世子提鞋都不配,你竟還妄想將我的女人收入囊中,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做這樣妄想的夢?”

    他接過沈清漪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方纔打蜀王的手,末了手一鬆,還握在手中的長劍的劍鋒便擦着蜀王的臉插在了地上。

    蜀王本還意圖說什麼,如此,當即被嚇得噤了聲。

    楚崢越沒有低頭,只是漫不經心道:“若再讓我知道你對阿瑤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別怪本世子替陛下清理門戶。”

    說着,他便牽着沈清漪的手起身離去。

    蜀王撐着身自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紅衣公子牽着華服少女的手,二人的背影分外登對,竟是佳偶天成,一對璧人。

    他發了狠一般地狠狠捶在了地上,接着如脫了力似的,雙手一鬆,仰面躺在地上,再未動彈。

    楚崢越與沈清漪牽着手出門,透過屋中燈光可以看出皚皚雪地上竟是盡皆觸目驚心的血跡,顯然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殺戮。

    沈清漪側頭看着楚崢越的側臉,想着誤入幻境時楚崢越死去的模樣,不由心中後怕,忽然掙脫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攔住了楚崢越的去路。

    楚崢越:“?”

    沈清漪伸出雙手,慢慢摟住了他的腰身。

    楚崢越渾身明顯地一僵。

    沈清漪抿脣一笑。

    “你還是暖的,真好。”

    她將臉埋入楚崢越的胸膛。

    “凡塵俗世皆如夢,唯有你,是我歷經兩世也看不厭的絕色風光。”

    楚崢越不自然地咳了咳。

    “有什麼想說的回去再說,眼下在蜀王府,如此行爲,不成體統。”

    沈清漪不肯:“怎麼不成體統了?你吻了我那樣多次,又多次與我同牀共枕,我都不曾嫌棄你不成體統,你倒來嫌棄我。”

    楚崢越乾脆去扯她的手腕:“回去再抱好不好?咱們有話回去說,天這麼冷你這樣抱着我,咱們還如何走路?乖,回去再說。”

    沈清漪:“抱兩下而已,你幹嘛推三阻四的?難不成……”

    “難不成,你就想這樣抱他一夜不成?”

    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話中的殺氣絲毫不曾遮掩。

    沈清漪嚇得猛地縮回手。

    轉過身來,卻見身後站着的卻不止是滿臉鐵青的沈經年,還有用扇子遮着臉,滿目尷尬的楚崢陽和麪無表情的楚崢宜,以及被時閒攙扶着的剛剛被救出來的七古。

    ——以及無數的臨江王府暗衛。

    沈清漪:“……”

    身上彷彿更冷了些。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