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放息如此之高?”李言初皺了皺眉,如此利息,照一般人的收入,根本無法還清。
陳氏低了低頭,“不是,外息不過一月五十文,剩下的乃婆母和二弟他們一家人的花銷。二弟並無活計。”
李言初明瞭,這是讓肖大養着一大家子人啊!
“爲父母者,不應如此偏心。”李言初感嘆道。
自她來此,看到了太多這樣的家庭,蘇老三是個例外,畢竟不是蘇家的血脈。
但是原主的家老李家和她姑父王忠家,確實都是這樣的存在。
原主的父親就是被忽略的那個,而王忠也是如此,被一家人當牛使。
這世上,總是有許多的不公。
“無論如何,你的丈夫是在窯廠出事,我這個東家就必須擔責。崔縣令雖然叛我賠償,但是我覺得你性格軟弱,即便你拿了賠償銀子回家,肖二家人也不會讓你好過,且並無人替你出頭。你留下來吧,待孩子大一些,或去找生計或改嫁。”李言初嘆了口氣,說道。
陳氏帶着孩子給李言初磕頭,“多謝東家。肖大說過,東家是世界上最良善之人。我也不想改嫁,我只想孩子平安長大,爲東家做牛做馬。”
良善之人嗎?在這個世上太過良善不一定會活得好,她並不覺得自己是良善之人。
“你無需做牛做馬。安心地住在這裏,其它的以後再說。”
陳氏千恩萬謝的,被玉芝安排在了後院。
“喬南,以後送小塵上學多注意一些,注意有無人跟蹤。”想起畫像上的黑衣人,李言初還是有些擔憂。
“是。”喬南迴答。
正值冬天最冷之時,騎馬趕路更是備受寒風摧殘。
受了三天的寒風,炎璟和福伯幾人就遭到刺殺。
來人並不是特別多,炎璟一人就砍殺了十數個。
他們幾人中,福伯年紀大,功夫不是很好,所以受傷了。
炎璟自身也備有傷藥,但是想起李言初給他備用的箱子裏有清沅制的藥,便將箱子從馬上解了下來。
箱子底部都是藥品,每個瓶子上都貼上了標籤。
炎璟給福伯喫上一粒內傷藥丸,又拿出李言初所說的琉璃瓶。
福伯的外傷有些重,炎璟只是簡單給他清理了一下,便給他上了藥,隨後又包紮上。
因爲福伯傷重,炎璟不得不暫停下來,在不遠處的密林處點了火堆,休息一下。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幾人沒有熱飯菜喫,就只能喫些乾糧了。
箱子的上層是李言初準備的糕點。
因爲他們在路上皆能在官道上的客棧或茶館喫上熱乎的飯菜,所以炎璟並未動過這些糕點。
糕點是被油紙包着的,還未打開,一股香味便鑽到他們的鼻子裏。
打鬥了好一會兒,他們早就餓了。
炎璟將上面那一層油紙剝開,便看到了排列整齊地一個個用油紙包着的蛋糕。
“主子,好香啊!好香比其它家店鋪的蛋糕都要香甜。”幾個屬下在一旁眼睛發亮地盯着那糕點。
炎璟拿出一塊蛋糕,輕輕地將那層油紙剝掉,深深地嗅了嗅那香甜,陌生又最熟悉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淡香味很濃,不膩卻又很清甜的味道。
他將那層油紙團成一團,塞到了嘴裏,彷彿回到了在衆山裏的那天。
那天他和喬南喬北餓得極狠,知道這是油紙不能喫,卻還是將其嚼了嚼吞了下去。
那時的他覺得那油紙都極爲美味,包括此刻。
炎璟又將那蛋糕放到嘴裏,三兩口就喫完了一塊蛋糕。
他的心在沸騰,頓生一種衝動,想要立即返回的衝動。
對,就是這蛋糕,不僅顏色和形狀,味道,甚至連同那油紙的質感都一模一樣。
那日,救他的人,不是莫千雪,是她,一定是她。
“都餓了吧,喫吧。”炎璟將蛋糕遞給屬下,自己又拿出那琉璃瓶的傷藥。
福伯和幾個屬下見炎璟將油紙吃了,以爲那油紙也能喫,便同他一樣撕掉油紙團了團,扔進了嘴裏,才又將蛋糕喫掉。
“福伯,感覺如何?”炎璟的聲音有些深沉。
福伯三口兩口喫完一個蛋糕才覺察出來,興奮地道:“真是奇怪,我剛纔動了動,竟覺傷口沒有裂開。而且,傷口處一陣冰涼,很是舒服,甚至連痛感都輕了許多。”
炎璟微微閉眸,想着那日的感覺。
那時,他幾近昏迷,傷口那麼深,卻依然感覺到後背冰涼舒適的觸感。
炎璟手中拿劍,猛地對着自己左臂就劃了一刀。
“主子,你這是爲何?”福伯和幾個屬下阻止不及,只能呆愣愣地看着炎璟左臂上的血流了出來。
炎璟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將傷藥塗抹在傷口。
頓時,傷口處的血止住,隨後兩邊被劃開的皮膚肉眼可見地粘了起來,褪掉了些許紅腫,甚至已經有結痂的跡象。
別說炎璟,就連福伯和幾個屬下都驚愣了。
福伯結結巴巴地驚道:“這……這……神藥。”
說罷,福伯扯開了自己的衣服,“你們看看我的肩後,看看傷口如何了?”
幾個屬下驚訝道:“皮肉長起來了。天哪,雖然比主子的傷口看似還重一些,但是你隨便動都不會裂開了。”
福伯的傷口並不輕,雖然不是深可見骨,但也是比較深的。
這麼一會兒功夫,竟然都快長好了,這是任誰都想象不到的。
神藥,竟然真是神藥。這若是用在軍中……
“主子,真沒想到,這個清沅竟然這麼厲害。以前人們都傳他是神醫,能活死人肉白骨,竟然是真的。”
炎璟神色嚴肅,眸中的光卻比天上最亮的星星還盛。
他知道,這傷藥不是清沅所致,是她的。
他不知道她如何得來,但是他知道,這就是她的。
她,纔是他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