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北朝世子到南朝國士 >第八十六章 豫章郡內雙簧計
    陳休範此刻心中已然翻起了驚濤駭浪。

    韋然抓走了士族的嫡子,真是的居然是爲了引出士族和他對抗。

    看着堂上的韋然,陳休範此刻已然是害怕級了。這位南齊秦公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真小人啊,爲達目的簡直不擇手段。

    “秦公,非要如此做嗎。。”陳休範艱難的開口,隨後沉重的說道:“非要讓士族和秦公起了衝突,秦公才能達到目的嗎?”

    “陳休範,朝廷推行土斷之法,你們豫章士族卻肆無忌憚,視朝廷律法如兒戲。本公若是來到豫章,見到的是欣欣向榮之相,本公又何必自找麻煩?”韋然怒喝道。

    陳休範此時啞口無言,韋然又說道:“本公今日若不了了之,明日你們就將變本加厲。如今不是本公要找你們麻煩,而是你們自作自受。”

    沒過多久,府衙之外就聚集了數百人,皆言韋然無故捉拿良民,無視大齊律法,要求韋然放人。

    陳休範回頭看着亂成一鍋粥的府衙,心裏五味雜陳。

    反倒是那羣被韋然抓過來的二世祖們,此刻彷彿都活了一般,竟然直接就站起了身。

    韋然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對着陳休範說道:“陳太守,你也看到了,不是本公要如此做。你也是朝廷大員,難道就沒覺得這羣人已經士族觀念徹底衝昏頭腦了嗎?”

    陳休範此刻才意識到了最重要的一點,這羣人確實挑戰到了最不該挑戰的地方,那就是皇權。

    陳休範跪在地上,看着周圍已經感覺即將自由的二世祖,心中嘆了一口氣,隨後便低下頭不再言語。

    韋然冷笑一聲,隨後給了高小順一個眼神暗示。

    高小順見狀立刻跑到府衙門口,人羣中有人看到高小順出來了,立刻開始製造混亂。

    各種辱罵之聲不絕於耳,隨後又有人向府衙之內砸石塊,雞蛋,情況愈演愈烈。

    府衙之內的二世祖還紛紛高喊着砸的好之類的話,沒人注意到韋然嘴角浮現出的笑容。

    突然在雙方的推搡之中,有人應聲倒地,口中高喊着:“官兵打人啦!”

    這就讓本已經情緒高漲的士族家丁失去了理智,紛紛開始對府衙門口的官兵動手,在遠處觀望的各士族族老發現苗頭不對,但是已經來不及阻止了,數百人已經衝入了府衙之中。

    “陳太守,你熟讀律法,衝擊府衙是什麼罪責?”韋然反而笑着問起了陳休範。

    陳休範面無血色的說道:“等同謀反,可誅三族!”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從府衙內堂之中衝出了百餘豫章郡兵,均是張達所調遣的軍中精銳,隨後又有大批豫章郡兵從主街道直奔府衙,瞬間就封鎖住了府衙兩邊的路口。

    隨後豫章兵緩緩向府衙逼近,而衝入府衙之中的數百士族家丁,此時也紛紛慌了手腳。

    他們本來以爲繼續衝擊府衙,並不會有人動手,直到最前排的幾人被長槍放倒之後,衆人心裏突然產生了恐懼之感。

    而府衙內的二世祖們此刻也慌了手腳,他們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陳休範還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此刻韋然纔對這羣二世祖說道:“本公有說過你們可以站起來了嗎?”

    冰冷的話語令在場之人都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更是無窮的殺意。

    隨着府衙之內的人紛紛跪下投降,這場鬧劇纔算正式結束。

    韋然此刻緩緩走出正堂,站在臺階之上看着跪倒在地的衆人,隨後吩咐張達道:“查清楚,是哪些莊上的人,隨後帶人去抄家!”

    張達行動很快,很快就問清楚了這些人背後的士族,隨後便帶人開始去強行查抄這些士族的莊園。

    韋然看向陳休範,陳休範此刻當真是心如死灰。他擡起頭,看着韋然,沙啞的說道:“秦公,你若非大忠,即是大惡。你這樣做會讓所有士族在你的對立面,你就沒想到以後嗎?”

    陳休範此時略帶嘶吼的說道:“所有的士族,其實都是從百姓和寒門逐漸演變而成的,他們控制了地方的財富,控制了地方的話語權。你就算靠一時的權利能夠鎮壓住他們,但是人都是有野心的。”

    陳休範的話讓韋然產生了濃烈的好奇心,韋然隨後蹲在陳休範面前說道:“沒有長盛不衰的王朝,就如同沒有可以永生的人一樣。但是隻要我還活着,我就必須讓天下的人可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老百姓要的是什麼?一個美滿的家庭,和每天能喫飽飯。但就是這樣簡單的願望,都被你們這羣蛀蟲所毀滅。”

    陳休範不禁陷入了沉思,他能做到一郡太守,自然是豫章郡極爲聰慧之人。隨後他嘆息道:“秦公,或許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你的子子孫孫,一旦失去了權利。他們又該如何?你就沒想過這點嗎?”

    韋然則是肆意的大笑了起來,隨後說道:“當我成爲天下最大的惡人之時,除掉我的人,必是天下最大的善人。陳太守,你可明白了嗎?”

    陳休範聞言沉默不語,隨後用尊敬的眼神看向韋然,深深叩頭,隨後說道:“既然如此,下官也甘願領罪。”

    韋然隨後揮揮手,對高小順說道:“帶陳大人去後堂休息吧。”

    元淑一直在屏風後面,看到陳休範下去之後,元淑則是出來說道:“陳大人所言其實並非不無道理。”

    韋然寵溺的看了元淑一眼,然後溫柔的說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將來能夠集中皇權。我平生最大的願望,第一就是能夠葬回故里,第二就是能夠讓你回到長安,第三就是能夠把韋伯的遺物葬回平城。”

    看似是三個願望,其實就是一個願望,就是讓南朝一統北朝。無論是長安,還是幷州,還是鄴城,其實基本就囊括了整個北方了。

    張達此時回來覆命說道:“秦公,剛剛鬧事的七家士族,已經全部控制住了,並且還搜出軍用器械若干。”

    韋然說道:“賣身契有多少?”

    張達此時支支吾吾不敢明言,韋然又怎會不知,隨後厲聲道:“實話是說,不許隱瞞。”

    張達跪下說道:“秦公,數不勝數,光是楊家就搜出四千多張賣身契。”

    韋然聽完之後也是大驚失色,數目竟然有如此之多。整個豫章郡才數十萬人。也就是說,有接近十分之一的人成爲了奴隸。

    “田契呢?”韋然又問道。

    “光楊家名下就有耕地六萬多畝。”張達如實回答道。

    豫章郡如今記錄在冊的耕地面積接近一百萬畝地,楊家就佔據了近一成。

    算上其他士族,這些都是無稅之地。念及此處,韋然不由的自嘲了起來:“難怪這些士族都想要保住自己的田產。”

    韋然說道:“在城門口貼上告示,並且派人通知城外村落,自今日起,這七家士族,根據人口,分配土地,剩餘土地一律分配給當地百姓。所有賣身契一律銷燬。”

    說完這話,韋然又想到了什麼。隨後說道:“令豫章軍士卒重新丈量土地,一寸都不可遺漏。每個士卒名下也劃分十畝地,這十畝地不用交稅,但是需要自己或者家人耕種。”

    軍事改革也是韋然想要做的事情,除了邊軍,其實在韋然看來無需太多郡兵。但是沒有郡兵,又容易產生匪患,所以屯田必須重新提上日程。

    看到張達領命而去,韋然走向到內堂,對着陳休範說道:“你們如此行爲,就沒考慮過百姓能不能活下去嗎?”

    陳休範此刻也只是低着頭,似乎並不想解釋太多,韋然氣道:“光是楊家就有六萬畝地,如此看來,士族之地佔到豫章郡的五成以上,老百姓用剩下的耕地,要繳納滿額的賦稅。這種行爲,你們就不怕激起民變嗎?”

    但是隨後韋然又笑道:“對,當然不會激起民變,畢竟賣身給你們的奴隸,也有糧食。可以養活家人不被餓死,讓他們不至於民變。”

    陳休範此刻才擡起了頭,說道:“秦公,士族之間關聯甚重。我從接任豫章郡守開始,就已經和豫章郡無法分離了。我自知罪孽深重,甘願受死。”

    “不,你還不能死。大齊錢莊之事,你還需要給本公一個交代。”韋然厲聲說道。

    聽到大齊錢莊,陳休範慌忙說道:“秦公,錢莊之事罪臣也是無奈之舉。江州分號,用九五成回收銀票,我又豈能足額兌換?此事本身就漏洞極大。罪臣之所以限制陳氏店鋪方可兌換,不是爲自己謀私。兌換銀票,當中涉及頗多。不論打點上下,還是銀兩運輸,皆含成本。”

    韋然此時也產生了好奇,示意陳休範說下去。

    陳休範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了,趕忙說道:“將錢存在錢莊者,皆爲大戶。平民百姓又有何餘財將銀兩存入錢莊?私人錢莊能盈利,是因爲他們能放貸,能做生意。我等皇家錢莊如何放貸?既然無法放貸,錢莊又如何盈利?”

    陳休範此刻又說道:“錢莊無盈利之法,還要替大戶管理銀兩,他們憑一張票據,就能於全國各地使用,節省了諸多成本。看似是惠民之舉,其實對民無利。”

    看到韋然在沉思,陳休範又趁熱打鐵的說道:“況且最終所有的錢莊,憑藉銀票可從朝廷換取足額銀兩,朝廷雖然會設置專門的官員府庫和存根的校對,但是肯定會有損耗,如此誰又能說的清?”

    “所以,罪臣看來,皇家錢莊之事,不可行。”陳休範斬釘截鐵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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