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北朝世子到南朝國士 >第八十七章 清河崔氏好兒郎
    韋然聽完陳休範的話,內心也是開始盤算了起來,陳休範所言並非不無道理,如此看來這大齊錢莊之事還得從上而下,從長計議。

    此時家將來報,說有人在府衙外想要求見韋然。

    待韋然問是何人,家將只說來人自稱崔誥。

    韋然心中狐疑,這豫章郡中也無崔氏一族啊,倒是陳休範說道:“崔誥乃是清河郡崔氏,乃是北方豪族,其父兄皆在北秦任職,崔誥不願在北秦出仕,故而南渡到我朝,隱居在豫章。”

    韋然冷笑一聲,又是兩頭押注的世家把戲,故而令家將去回覆:“就說本公在忙,無暇會客。”

    陳休範此時詫異的看着韋然,隨後趕忙說道:“崔誥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秦公爲何置之門外?”

    “其父兄皆在北秦任職,而他卻跑來南朝,陳大人以爲是何意?無非就是兩頭下注裏外通喫的世家把戲。”韋然不屑的說道。

    “我朝中,袁慕之,張則茂,恆現皆有大才,劉仁業,張貴也都是不世出之將,本公雖然無才,但也得一個萬人敵之名。此人若有經天緯地之才,爲何早不出仕?”韋然諷刺道:“想來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韋然隨後走出府衙,正準備去往大牢,突然看到在門外被一年輕人攔住去路。

    這個年輕人身高六尺,一股子書生氣,但是韋然卻又嗅到了一絲虎狼般的氣息。韋然看着他,隨後蹦出兩個字:“崔誥?”

    “正是。”

    “本公已令家將告知閣下,本公今日有要事,不會客。”

    “秦公爲何覺得崔某是客,而不是敵呢?”

    “如果是敵,又豈會登門拜訪?如今在這大齊境內,爲敵唯有陰謀,何有陽謀?”

    “秦公如此自負,當真有恃無恐?”

    “沒有俾睨天下的心,將來又如何山河一統?只有心中無懼,將來方可無畏。”

    崔誥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大齊秦公,突然間有一種知己的感覺。

    崔誥上前一步說道:“秦公故意設局引豫章士族入坑,卻又不將所有人下獄,只是削弱其實力,但是又留下復仇的火種,秦公所圖甚大啊。”

    韋然此刻才認真的打量起了崔誥,看到崔誥雙目如劍般鋒利,不由的重視了起來。

    崔誥又說道:“我觀秦公之所爲,下一步就是逐漸削弱藩王的實力,最後在動手北方士族。最終目的恐怕是要逼反全國之人。”

    韋然心中雖然驚訝,但是還是不露聲色的說道:“崔先生嚴重了,本公並無此意,刀戈一起,勝負猶未可知,如此冒險行事,豈不是徒增煩惱?”

    崔誥只是笑笑不說話,韋然見在外說話不便,於是便選擇將崔誥引進內堂。

    “秦公之所作所爲,無非就是溫水煮青蛙,慢慢的削弱士族的在當地的影響力。但是想要徹底掃滅士族,沒有一戰是不可能功成的。”此時內堂之中,崔誥緩緩說道。

    崔誥看着韋然,又繼續說道:“秦公昨日趁着士族混亂,安插自己人自導自演導致士族家丁衝擊府衙,故而趁機將士族族老下獄,但是卻又不沒收士族全部的土地財產,不抓走所有的嫡系,任由他們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

    韋然感嘆一聲,隨後嚴肅的說道:“本公也想施展霹靂手段,但是又不好做絕,大齊國土遼闊,交州越州形同割據,東方諸郡士族林立,西方藩王人心不一。若在豫章將事情做絕,惡名傳遍四海,本公恐無力削弱各州實力。”

    “秦公何須在意交越?交越兩州皆爲南蠻,當地士族和南蠻衝突不斷,根本無暇朝廷之事。漢人門閥和當地土著爭奪控制權,秦公只需煽風點火即可,關鍵時刻對蠻族施以援手,讓其感恩戴德。交越兩州主要以越人爲主,交好越人,即可安定交越。”

    看到韋然心有意動,崔誥又說道:“東方雖然士族林立,然東方六郡中,會稽,臨海,吳郡,丹陽,皆被清洗,士族在當地已經無法一呼百應,秦公在東方諸君聲明具顯,此地秦公可輕易降之。”

    韋然此刻低頭沉思,手指忍不住的輕擊桌面,崔誥又說道:“而荊州雍州西川等地,若是南朝內亂將起,北秦必有所圖,屆時北秦必將鯨吞西川,雖然丟了西川,但是雍州也會被牽制。屆時秦公所要面對的無非是荊州,郢州,江州和湘州。只需派一員猛將提前進駐巴陵。”

    韋然聽後看向地圖,不自覺的分析道:“巴陵城小而堅,備足糧草。非數倍於守軍不能克,扼守水道,湘州江州往來斷絕。我只需放敵軍前往建康,隨後截斷水道即可。”

    崔誥此時忍不住鼓起掌來,讚道:“秦公不愧爲當世名將,已經看出端倪。”

    韋然此刻也是心悅誠服,對崔誥說道:“崔先生不愧出生清河崔氏,崔氏乃北方豪族,先生見識果然非同一般,只是不知爲何之前不願出仕?”

    崔誥則是坦然說道:“我爲北人,雖然可得保舉入仕,但是崔氏在江南爲無根之族,並非恆氏寇氏等北方豪族,必然處處不便,與其如此,又何必入仕。我觀秦公久已,秦公乃當世梟雄,若入秦公門下,我纔可一展心中夙願。”

    韋然頓時好奇,說道:“不知崔先生心中夙願何爲?”

    “我雖出身清河崔氏,但是並非嫡子。乃是我父寵愛之小妾所出,我母被崔夫人害死,心中憤恨不平,只求有朝一日能殺回北方,手刃殺母仇人。”言及此處,崔誥眼中的殺意更甚。

    韋然聞言,點頭說道:“然也,人生在世,快意恩仇。多人笑我行事無常,他們又豈知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處處循規蹈矩,豈不是自縛手腳。”

    隨後韋然便帶着崔誥前往大牢之中,牢中目前關押着豫章士族的主要人物。

    這羣人在豫章內猶如土皇帝一般,就算進入了牢房之中,也是錦衣玉食,好似如度假一般。

    韋然看着牢內衆人,嘴角不由的浮現出一抹冷笑,隨後問及崔誥:“崔先生看,這些人如何處理?”

    “殺了他們的兒子,隨後念及他們爲士大夫,將他們全放了。”崔誥不假思索的說道。

    此話正中韋然下懷,此乃絕戶計。這羣士族衝擊府衙,如今大多數財產已被韋然充公,田地已分,心中對韋然已經生怨。

    至於殺了他們的兒子,對於韋然而言更是有理可尋。這羣人平時欺男霸女,爲非作歹,死不足惜。

    但是韋然思索片刻之後還是說道:“可將有實證之人盡皆處死,其餘人等還是放了吧”

    因爲韋然突然考慮到,初入豫章就造過多殺戮,於後不利。

    於是當日整個豫章城人頭滾滾,陳休範之子陳嚴,楊氏嫡子楊威等八人被當衆斬首,韋然還將首級在豫章郡內進行展示,百姓無不歡呼雀躍。

    但是與之而來的,就是豫章士族對韋然心中的無邊恨意,但是卻又不敢發作,不過韋然知道,這羣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

    豫章郡太守陳休範則是被韋然令人押送至建康,交與袁慕之。

    但是豫章太守如今空缺,韋然於是便令張達代領豫章太守,等候朝廷任命。

    韋然如今不想過多參與地方人事的任命,以免落人以口舌。

    如今南齊朝堂之上也是趣事頗多。

    王談之等人皆被革職貶爲庶民,隨後放其迴歸鄉里。

    趙掌櫃則被放了出來,與張則茂一同梳理大齊錢莊,不過趙掌櫃此刻也已經敏銳的發覺出了皇家錢莊的弊端所在,不過沒有實際證據,故而和張則茂一同對錢莊進行鍼對性的改革。

    錢掌櫃和張掌櫃連通地痞流氓數十人,盡皆於建康城朱雀街被處死。錢掌櫃和張掌櫃死的還算體面,僅僅是斬首示衆。但是對於惡霸地痞,韋然的原則一貫就是酷殺,故而有被腰斬的,有被凌晨的,死狀殘忍。

    但是建康百姓無不歡呼雀躍,更有人分食其肉,還有不少人將肉帶回去掛在外面,做成臘肉,每次唾棄。

    最爲可笑的當屬那些二世祖,由於韋然每日每餐只提供一半的口糧,不少曾經關係要好的狐朋狗友爲了喫食大打出手,拉幫結派彼此不睦。

    袁慕之將他們放出之後,衆人回到家中各自訴苦,頓時南朝朝堂之上一陣雞飛狗跳,聲勢浩大的南黨因爲子女間的關係已然分爲兩派,互相攻擊。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韋然,如今已經出現在了湘州的地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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