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在家裏的日子最難,趕上連着生了三個閨女,她男人跟婆婆都對她意見很大,讓她連頭都擡不起來。
但她現在有兒子了,那可是王家的長孫。
就算這小蹄子生的也是帶把的,那也比不過他兒子。
而且再怎麼說,她也是大嫂,這以後婆婆要是不在了,那這家就是她男人跟她說了算的。
陶春紅聽出來趙秀雲說的是反話,如果是在別處,她可不會忍下這口氣,可她現在無處可去,工作那邊也出了問題,再要把王家人給得罪了,可就麻煩了,因此只能忍氣吞聲,當不知道趙秀雲啥意思。
“媽,大嫂,我乾點啥?”
“你看着火,讓你大嫂做飯。”楊翠蓮指畫到陶春紅。
可陶春紅看了眼,便搖頭:“我不會。”
“啥?連個火也不會看,你會幹啥?我們家可養不起千金大小姐。要這麼嬌氣,還回你們家去哈!我們王家廟小,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陶春紅被楊翠蓮一頓刺,心中很是委屈。
她在家也幫着做飯,可汪友蘭心疼她,從不會說是大早起的讓她起來給做早點。
而且她家用的是煤氣,自然不會生這種柴火爐子。
趙秀雲知道陶春紅家庭條件不錯,不由心生嫉妒,但隨之心底又隱隱升上來一絲幸災樂禍。
家庭條件好咋樣,還不是嫁到了王家,這以後得跟她一樣。
而且看楊翠蓮的樣子,並不怎麼喜歡這個二兒媳婦。
她那會兒還擔心婆婆偏老二,也會偏老二媳婦吶,現在看來,兩碼事,而且她越是偏老二,越是會打壓這個老二媳婦。
畢竟她條件好,省得她看不上王家。
“娘,算了算了,你別跟春紅置氣,人家春紅家裏條件好,可能沒用過咱們這種爐子。”
趙秀雲跟楊翠蓮一唱一和,一個做惡人,一個做好人,而且她也有自己私心。
不管以後咋樣,現在她得把陶春紅留下,王志美嫁出去了,如今這家裏所有活都落在了她身上,她生完小寶後,身體一直不太好,快要撐不住了。
好不容易這有個人能分擔,自然不能將她給放走嘍。
“春紅,我教你,你看,這樣。”趙秀雲給陶春紅演示了一遍,也不管她會不會,一把將她拉到了爐膛前:“你坐這看着火,不早了,我趕緊給做飯。”
剛說完,裏屋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趙秀雲將鍋鏟塞到了陶春紅手裏,扭身就往裏屋跑:“我大兒子醒啦。”
陶春紅看了眼鍋里正在炒的菜,又看了眼竈膛裏的火,一時不知道該顧哪邊了。
“你在家,你娘都教你啥啦?就這,還嫁人,誰家要你這種媳婦啊!”楊翠蓮一把將鍋鏟從陶春紅手裏奪了過來:“機靈着點,這以後可不是在你孃家了。”
陶春紅感覺胸口特別悶,又好像快要炸了,可她不敢回嘴,全發泄在了那些木柴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往爐膛裏送。
陶春紅忍不下去了,捂着頭衝楊翠蓮吼到:“你咋打人呢?”
楊翠蓮沒想到陶春紅敢衝她吼,手比嘴快,揚起手就打算給陶春紅一耳光,被王志軍給抓住了:“娘,我一會兒還要跟她去領證,她臉上頂一巴掌印還咋去?”
“人家斷手斷腳的都還能去,她頂一巴掌印咋就不能去了?你沒聽到她剛纔朝我吼?”
楊翠蓮從王志軍手裏抽出手,捶胸頓足哭嚎起來:“這還沒進門,你就向着她,以後我還有啥好日子過!”
“娘,這大清早的鬧騰啥,趕緊做飯,一會兒還得去上班。”王志國也起來了,從裏屋出來不耐煩的朝楊翠蓮揮了揮手。
扭頭瞪了眼陶春紅,對王志軍說:“老二,好好管管你家的,你看你大嫂,啥時候朝娘吼過?”
王志軍自然不是心疼陶春紅,而是想着先跟她領了證再說,他知道陶春紅的脾氣,真要上來那勁兒了,沒準還就反悔了,到時候萬一陶家過來跟他要回那一千塊錢可咋弄,他還指望着拿兜裏那點錢去翻本。
等領了證,她要想離婚就得掂量掂量了,到時候不是他說啥是啥,她要聽話一點,那就少受點罪,要是不聽話,他有的是辦法。
這牲口都能被馴服,他就不信他還搞不定個娘們。
“出去喫去,家裏沒飯。”楊翠蓮看也不看陶春紅,頭也不回的衝王志軍說。
王志軍兜裏有錢,而且家裏這飯看着也不好喫,便直接拉着陶春紅走了。
楊翠蓮本是想給陶春紅一個下馬威,而且她本來也不待見陶春紅,見因爲她,王志軍竟然這麼落她面子,不由在心裏狠狠記了陶春紅一筆。
而陶春紅這邊,本來因爲趙秀雲的取笑跟楊翠蓮的爲難,她心裏挺難受的,可見王志軍卻站在她這邊,這麼護着她,越發覺得她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甭管王志軍人品咋樣,但對她是真心實意的。
倆人吃了碗肉絲麪後,各自到單位去開證明,約定之後到婚姻登記處門口集合。
陶春紅開好證明,走到月亮門處,正好見陸詩詩從門房李洪忠那裏出來。
她立即躲到了一邊,從她這個角度可以將倆人看的一清二楚。
“謝謝李叔。”陸詩詩從李洪忠手裏接過來一包杏幹。
那會兒李洪忠兒子光說要回來,然後他女兒想着也好多年沒回來了,正好趁這機會一家人團聚一下。
但李洪忠兒子有事,反而女兒先回來了,帶了不少的土特產,李洪忠特意給陸詩詩留了一大包杏幹。
就有了陶春紅看到的這一幕,但她沒看到李洪忠身後他女兒,就只看到一雙手拉着陸詩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