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知道那小東西有多可惡，一見面就當着外人指摘我沒帶禮物去，我哪兒能給人留話柄，白饒了二兩銀錢進去，就這還被人罵了一通。”
莫氏很驚訝，“你可是秀才，文曲星降世呢，誰敢罵你？”
“老三的先生唄，他是戶部致仕的官員，兩袖清風的，很得李相器重，請到李家族學教書。”
薛崇禮酸溜溜的嫉妒說。
莫氏很生氣，“這位大人怕不是老糊塗了，怎麼就看不出孰優孰劣呢？還收老三當學生，他除了會識草藥，又能認識幾個字，我的兒，真是委屈你了。”
薛崇禮更委屈了，“他今天說的話很重，就差沒指着我的鼻子讓我滾出去了。”
莫氏憤怒的問，“那崇德是怎麼個意思呢？你可是他大哥。”
“他能有什麼意思，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人，要不是有那小丫頭在背後攛掇，他怎麼敢對我不敬。”
薛崇禮冷哼道，“要是能讓那小丫頭消失就好了。”
莫氏眼神幽深，“那小丫頭居然敢作妖？”
“哼，她膽子可大着呢，把方先生哄的團團轉，那書房誰都不許進，可偏偏就沒攔着她。”
薛崇禮一肚子酸水，“上好的宣紙，她胡亂糟蹋，方先生也由着她去，好不氣人。”
莫氏身體往椅子上一靠，冷冰冰的說。
“小孩子家家的愛鬧騰也是討喜，那方先生肯定是膝下寂寥，拿她逗個悶子。”
“這話也對，可我就是看不上她那副不敬尊長的樣子。”
薛崇禮惡狠狠的說。
莫氏淡定道，“過些日子就是端午節了。”
“縣城裏肯定熱鬧，小孩子們也會往人多的地方去，也不知道柳氏能不能照應的過來。”
薛崇禮立刻領會了莫氏的意思，陰險的笑，“說不定崇義家的丫頭們也會去湊熱鬧，他可沒我這麼好說話。”
莫氏想了想就把薛崇義叫來大罵一通。
“這都幾天了，還不去把你媳婦，丫頭們接回來，你個懶東西，瑜丫頭多好的親事被你給耽擱了。”
薛崇義低頭不語，他也想把大丫頭許給李冉啊，可誰知道李冉把他罵了一通就走了呢。
薛崇禮見一向都很囂張的薛崇義傻呆呆的站在那裏。
心裏一頓煩躁，勉強扯出個笑臉說，“還不趕緊接去，娘也想孩子們了。”
薛崇義無賴的說，“要我去接她們回來也行，先說好，我家大丫頭得嫁到李家去，你們也得給出出主意。”
莫氏頭大了，“虧不了你，對付外人不行，自己人倒是算得精明。”
薛崇義心說，不算計行嗎？
崇德一家走了，這家裏可不就指望我這個勞力了，我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疼去伺候你們？
“我纔不傻呢！”
薛崇義自言自語的去接張氏母女回來。
……
縣城方宅
薛雯在方先生的指點下學畫。
方先生覺得她天分奇高，要不是因爲薛崇德的背景有點複雜，他差點就認薛雯做幹孫女了。
薛雯畫了一幅水墨戲魚圖，那漾起的漣漪讓方先生差點驚呼不可能。
太真實了，彷彿看到魚真的在遊動一般。
方先生欣喜道，“這幅畫算得上品了。”
“真的嗎？”
薛雯眨着眼睛激動的問，“您覺得能賣多少錢？”
方先生瞬間破功了，哭笑不得的說，“這怎麼能用錢來衡量，這是天分！別人都沒有的天分。”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從畫裏看到天分的啊，要是能賣五兩銀子，我就不愁了，唉！”
薛雯長噓短嘆把方先生給逗笑了。
“說說，爲什麼要賣五兩銀子？”
方先生笑着問。
薛雯回答說，“爹爹要考科舉啊，聽說報名費得交五兩銀子。”
真是孩子氣的話，方先生寵溺的揉揉她的頭問，“誰跟你說要銀子才能考的？”
“爹爹那個姓李的小同窗！”
薛雯很不高興的說。
方先生哈哈大笑，“他逗你玩的，報名不要銀錢，只是準備考籃需要差不多五兩銀錢的筆墨紙硯，考場上用的東西不能省，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薛雯連連點頭，心裏把李冉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己可是急得一晚上沒睡着，熊孩子真討厭的說。
……
“阿嚏！”
李冉打了個大大噴嚏，揉揉鼻子不滿的說，“誰在罵我呢！”
他腦子裏突然閃出個眨着眼睛，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的身影，忍不住暗自偷笑。
抓緊時間把功課做完，丟了筆去爬院牆。
誰知道隔壁院子並沒有小丫頭的身影，只看到薛衍在牆角玩兒泥巴。
“小衍，你妹呢？”
薛衍擡頭見是李冉，笑着說，“在跟方爺爺學畫畫呢。”
哦哦！
好掃興，沒看到人呢。
薛衍又道，“你要過來嗎？我娘給你做了幾件衣服，她說，你要是穿着不合適就給我穿。”
李冉笑了，小孩子就是天真，那麼好的布料，怎麼可能做的不合適，哄着他不鬧罷了。
“給你袋糖喫！”
李冉丟給薛衍一個裝着糖粒的錦囊。
薛衍激動的撿起來，笑着說，“謝謝李叔。”
“別喫完了，給你妹妹留些。”
李冉叮囑着。
薛衍連連點頭，“我知道。”
正說話間，就見薛雯一蹦一跳的從後院蹦出來，他忍不住一縮頭。
薛衍激動的迎上去討好，“妹妹，李叔給了糖呢，你嚐嚐，好甜！”
煩人！
薛雯皺着眉頭說，“糖衣之下，裹着禍患。”
“我纔不要喫糖，喫多了容易蛀牙，牙齒會被小蟲子喫光光，下次看到那傢伙，把這個還給他。”
她又叮囑道，“下次，他再給你什麼東西，你可不許收。”
薛衍很不解，“爲什麼？”
“拿人家的手短，喫人家的嘴軟，他無緣無故的幹嘛對你這麼好？”
薛雯的話讓薛衍無言以對，他很迷茫，自己真的不該收嗎？
“可是李叔沒有壞心呀！”
薛衍還想再爭取一下支持。
薛雯揉揉額角，認真道，“他是沒有壞心，可是你要吃了這糖，以後掉了牙是會感激他還是會恨他？”
薛衍很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說，“那我還是不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