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德被薛雯折騰來,折騰去的鬧醒了,拍着她的背說,“小玖怎麼了?”
“有個老爺爺總是看着我。”
薛雯揉揉眼睛,懵懂的回答。
柳氏被她的話嚇到,“是什麼樣的老爺爺?”
“是個穿着官服的老爺爺,他說什麼都被弄溼了,得曬曬。”
薛雯很不耐煩,可奇怪的是,她說完這些話,就眼睛一閉,很快就睡着了,怎麼叫她都不醒。
柳氏忐忑的對薛崇德說,“是不是爹在報夢啊?”
薛崇德皺着眉頭說,“怎麼會,大哥的房子都燒了,裏面的書也全燒掉了,怎麼可能會被弄溼?”
這時候,薛衍扭扭身子,哼了一聲,“爹爹,我要尿尿!”
薛崇德點亮油燈,順手把他抱起來,讓他往馬桶裏尿。
可就在這時候,他發現馬桶漏了。
原來他們小半年沒用的舊馬桶,擱得時間久了裂開了口,裏面的尿液把地都浸溼了。
他嘀咕道,“明天得去換個新馬桶了,這個都朽了。”
柳氏鬱悶的說,“難怪我覺得屋子裏的味道怪怪的。”
“你睡吧,我來收拾。”
他把薛衍放回牀上,打算把舊馬桶拿到屋子外面去,再用土把屋裏的地面墊一墊。
一提馬桶,他就感覺地面有些不對勁,地上似乎鼓起來一個包。
他很好奇的打開房門,去拿鐵鍬,結果把薛崇禮給驚到了。
薛崇禮衝着屋外喊了一聲,“誰呀?”
“我,馬桶漏了,我先擱外頭,明天再去買個新的。”
薛崇德一邊回答,一邊拿了鐵鍬把房門關上。
劉氏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抱怨,“都怪你非要讓他們回來,瞧瞧,連個好覺都不讓人睡。”
“你閉嘴。”
薛崇禮呵斥完劉氏,自言自語道,“明天肯定是弟媳婦去箍桶匠那兒去買馬桶。”
“哼,孤男寡女的,可正好湊一對呢。”
劉氏酸溜溜的插了一句嘴。
薛崇禮怒了,“有完沒完,抓賊抓髒,捉姦捉雙,別盡空口白話,睡你的覺。”
劉氏心裏的火一拱一拱的。
她發現薛崇禮今天總是兇自己,只要自己說柳氏點什麼,他就兇巴巴的堵自己的嘴。
好氣哦,柳氏是個孤女,討飯來的,無依無靠,哪兒配跟自己比,用得着這麼維護她?
……
薛崇德拿着鐵鍬,在地上鏟了一下,發現地下並不是土,而是個木箱。
箱子上面冒出了一圈斑褶菇,所以地面看起來鼓鼓的。
他把箱子挖出來,才發現原來是老爺子常用的藥箱。
裏面有幾個抽屜,一個抽屜裏裝着自己配製的急救藥丸。
一個抽屜裏是自己行醫多年的心得手札,還有一個抽屜裏是自己整理的祕方。
薛崇德不知道怎麼,他把那些東西拿出來,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爹是疼我的,這裏面的方子,他沒給大哥,也沒給二哥,都留給我了,他還是惦記我的。”
薛崇德哽咽着。
柳氏傻呆呆的看着他道。
薛崇德點點頭,把藥箱裏的東西留下,只打算把藥箱拿去墳頭燒掉。
天剛矇矇亮,他就拎着藥箱出門了,這東西留着礙眼,讓薛崇禮看到,肯定會不高興。
別的他可以不爭,這些東西是老爺子留在他屋裏的,誰也不給。
在墳頭大哭一場後,薛崇德放下了許多心事,神清氣爽的去地裏繼續幹活。
柳氏做好早飯,要去箍桶匠那裏去買新馬桶,剛好遇到劉氏從屋裏出來。
“弟妹啊,這麼早去哪兒呢?”
劉氏的話有點陰陽怪氣。
柳氏沒跟她計較,微微笑着回答,“去鎮上買點東西。”
“真有錢。”
她酸酸的嘲諷。
柳氏笑道,“還行吧,畢竟我男人能幹呢,男人會掙,女人才敢花,大嫂,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劉氏氣得臉色發白,她知道柳氏的意思是說,薛崇禮不會掙錢。
她剛要還回去,結果柳氏沒等她還嘴,就立刻走了。
劉氏氣得拿了小凳,揣着簸籮坐在大門口扎鞋底,一邊扎,一邊嘀咕。
“我叫你小人得志,我叫你說我當家的不會掙錢。”
薛雯門後轉出來,“大伯孃,您說誰小人得志呢?”
劉氏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薛雯,立刻站起來,氣勢洶洶的吼她,“說你呢,小人得志!”
薛雯嘴一癟,放聲哭道,“爹爹,大伯孃兇我!”
劉氏沒想到薛崇德就在她身後。
她以爲薛雯又在撒謊騙她,咆哮道,“兇你怎麼了?難道我教訓你,教訓不得了?”
“我的女兒不需要大嫂來教訓,您還是先教訓您自己的兒子吧。”
薛崇德厲聲呵斥完,抱起薛雯回到房間裏。
劉氏站在大門口一陣凌亂。
薛崇禮生氣的咆哮,“蠢婦,你要把我的臉面丟盡嗎?哪有大嫂子管到小叔子屋裏的?”
劉氏好不委屈,這傢伙難道不知道自己被老三一家擠兌啊。
幹活幹不過人家也算了,你怎麼吵架也只會衝着我一個呢?
她氣極敗壞的指着薛崇禮大聲吼,“你說什麼?有種再給我說一遍?有你這樣說自己老婆的嗎?我管到小叔子屋裏,我管他什麼了?管什麼了?”
薛理沒趕上吵架的上半場,他只聽到薛崇禮說劉氏多管閒事,然後兩人就吵起來。
劉氏性情潑辣,性子上來,比薛崇禮更殘暴,不到一刻鐘,薛崇禮的臉上就被撓了幾道血印紙。
他再不能躲着了,立刻出來勸和,“都住手,看看你們象什麼樣子,也不怕人家笑話?”
劉氏還在氣憤中,她怒道,“誰愛笑笑去,又不是一日兩日了,這家裏的事情誰不知道?”
“你還知道給你媳婦買只燒雞喫,我呢,我伺候他這麼多年,除了白賠進去許多嫁妝,我得了什麼了?”
“現在還敢說我管小叔屋裏的事,這也是你個爺們說的話?”
薛崇禮也很委屈,“老三家的孩子有老三管,我不讓你插手,哪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