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昨晚又被血蓮教的人圍堵過,要是有人把李公子感染風寒的事情,說成是瘟疫怎麼辦?”
薛雯很着急。
這熊孩子是易惹禍的體質,不敢保證,不會因爲他坑死一村人。
薛崇德本來沒想太多,可薛雯這麼一提醒,他立刻就想起來李大人說起李冉時,那張無比厭惡的臉。
要是讓他知道李冉得了風寒,還真有可能把病情說成是瘟疫。
到時候,不但李冉要死,整個村子的人也都要陪葬啊。
他腦門上的冷汗直冒,“那怎麼辦?”
“誰都可以病,就李冉不能病,您就說是我出痘了!”
薛雯很嚴肅的說。
薛崇德冷靜下來,仔細一想。
只要病的人不是李冉,那不管是血蓮教的人也好,李大人也好,都不會拿病情說事兒。
“那就這麼辦吧!”
柳氏在大門上綁了個紅布條示警,讓孩子們十二天之後再來上學。
薛雯心裏緊繃着的那根弦驟然鬆開,高興的蹦出房門,回屋裏裝病。
薛崇德紮了條紅腰帶,柳氏鬢邊也簪了紅花,這是避邪壓災的意思。
村子不大,一家有事兒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
當大家聽說是薛雯出痘,沒人感覺意外,因爲小孩子得這種病很常見。
運氣好的最多半個月就沒事兒了,但是對抵抗力不強的孩子來說,這就是道鬼門關。
大家之前對薛崇德的羨慕變成了同情。
誰都知道他最疼薛雯的,要是薛雯這次熬不過去,不知道他會難過成什麼樣。
熱鬧的私塾轉眼間冷落下來。
大伯孃拿了些雞蛋來探病,神神密密的跟柳氏說。
“你可警惕着些張媒婆,我瞧見她站在你家門前好一會兒,她可不是個好東西,別又是在算計你們。”
柳氏感激的說,“多謝嬸子提醒,家裏有事兒,不好請您來坐,等小玖好了,讓她去謝您。”
“客氣什麼,一家子骨肉,我可巴不得你們越過越好。”
大伯孃笑着把籃子一挽,訕訕笑着問道,“昨兒李公子許諾的十兩銀子,什麼時候給兌了?”
柳氏尷尬的笑笑說,“您等等,我去問問。”
“好的,我家可是去了兩個人呢,我兒子還受了傷,你可別忘了說了。”
大伯孃再次提醒。
柳氏趕緊把這事兒跟薛崇德說了。
薛崇德沒去問李冉,他只把自己藏的私房拿出一百二十兩來,讓柳氏交給族長給大家兌現。
另外的二十兩給護村隊的人分。
柳氏拿着銀子立刻給族長送去。
大伯孃笑得眼睛眯起來,“我就知道崇德說話算數,不會渾賴過去的。”
柳氏趕緊說,“是啊,這幾天孩子們不能來上學,等開學了,我給他們煮茶葉蛋帶回去,一個人一天兩個茶葉蛋,不會讓孩子們白交糧食。”
聰明人啊!
大伯孃笑道,“你也太仔細了,沒人會算這麼清楚的。”
柳氏訕訕笑着說是,她心裏門清的,你要是少管孩子一頓飯,看她們背後還說不說你仁義。
誰都不蠢,沒人願意白喫虧。
……
薛崇禮知道李冉給護送他的村民每人十兩銀子後,心裏極酸。
他正感慨自己命運不濟的時候,看到薛理溜着牆邊想出去,大呵一聲,“孽畜,又坐不住了是不是?”
薛理訕訕道,“兒子想爲村子出把力,只是夜裏值夜一個月就有二兩銀子,爹,您就讓我去吧。”
薛崇禮哼了一聲,甩甩袖子進屋裏說,“丟人現眼,別跟我說這些事情。”
薛理一見薛崇禮不管,立刻高興起來,飛快的跑去族長那裏報名,他很擔心去晚了沒名額。
可結果還真是來晚了,不過族長看在薛崇德的面子上,還是讓他報名了。
薛理當時很喫驚,他知道族長向來是說一不二的,還從來沒有爲誰改變過原則。
可這次,族長竟然給自己開了後門兒。
這說明薛崇德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影響力已經大到能改變族長的決定的地步了。
他的心情並不好,因爲以前薛崇德一家是家裏過得最差的,可他們現在比自己家裏強了很多。
這種落差讓他很難接受。
他回去的路上經過薛崇德住的小院。
看到門上紅色的布條,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很邪惡的念頭。
要是李冉也感染上痘疹就好了!
這念頭,一冒出來,他自己都嚇到了,趕緊搖搖頭,把這念頭給甩掉,快步回到自己家裏。
小莫氏見他魂不守舍,看個書還能拿倒過來。
拉着他的手道,“你又怎麼了?不想看書就歇一會兒,何必勉強自己呢?”
薛理小聲說,“痘疹是會傳染的吧?”
小莫氏點點頭,“你擔心小玖闖不過去這關?”
他哼了一聲,“我是怕李公子染上這惡疾,他在三叔家住着,不安全呀!”
小莫氏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那咱們要是跟三叔說,讓李公子住咱們家裏,三叔會答應嗎?”
“這事兒很難說呢,就算李公子要挪出來,三叔也不一定會讓他來我們家。”
薛理酸酸的說道,“畢竟爹爹也是秀才,三年後恐怕也要去府城參加會試。”
“三叔要是答應了才傻呢,誰不知道搭上李公子這條線,就等於是一條腿進了官場。”
小莫氏很着急,“那怎麼辦呢?總不能看着李公子住在三叔家不管吧。”
薛理把書一合道,“我去李家試試,我想老太太一定不會願意看着自己的孫子身處險地。”
他說幹就幹,可沒想到來到李府,竟然連門都沒進去。
他對門子說,“薛崇德是我三叔,我有要事要稟告老太太。”
“老夫人身體不適,不能見外客,你且回去吧。”
門子冷漠的呵斥。
“你就稟報一聲吧,事關李公子的安危,若是我有一句謊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薛理賭咒發誓求門子去通報。
門子被他吵得不耐煩,只好進去稟報,沒過多久,他出來塞給薛理一錠銀子說。
“這是夫人賞給你的,她說你有心了,如今縣城裏還在搜捕血蓮教的餘孽,府裏暫時派不出人手,就請你先幫着照應,等過幾日再去接少爺回來。”
薛理掂量着銀錠,感覺足足有十兩重,喜不自勝,得意的仰着頭回家。
得了銀錢的事情,他瞞得死緊,誰也沒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