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沒人權,文字獄是常有的事情,薛雯知道厲害。
她決定以薛瑜爲故事的主角,把現實與理論相結合,畫一冊類似於洗冤錄之類的漫畫。
構思好了文案,薛雯就等着素材填充。
女主角自然是薛瑜那個天真又狂妄的傻丫頭。
男主角必須得是自己老爹,這種時候夾帶點私貨爲老爹養望是最好的。
名望往往比成績更得學政的看重。
薛崇德將來在舉試之時,就算成績不理想,名望上可以加點分數。
一切事情安排好,薛雯就來催促薛崇德。
“您先回去縣裏,親自核實一下屍體與仵作屍格上的記錄是不是一致,這前後要耽擱好幾天,如今天氣這麼熱,屍體恐怕都臭了,真下了葬,您想要驗屍人家必定不肯再開棺,到時候只能別人說什麼是什麼了。”
薛崇德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立刻駕了車往回趕。
他前腳剛走,後腳張琅就來找薛衍。
薛雯看了他一眼,禮貌的笑笑就回避了。
張琅感覺自己折騰了一夜值了,他興奮的把自己抄的資料交給薛衍說。
“這些你看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去書庫找。”
薛衍大方的說,“夠了,畫幾幅畫而已,不需要那麼多的,這些足夠了。”
“要是令妹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張琅的臉紅了。
薛衍乾咳了一聲,板着臉說,“我知道,你等着吧!”
他轉臉就嘚瑟得笑着跑到薛雯屋裏,把資料拿到她面前說,“看看,我昨晚上跟人家說你需要資料,結果人家今天早上就拿來了,你瞧瞧用不用的着。”
薛雯接過手抄紙一看,感覺張琅找的這幾個案例還真是很特別。
“字寫得很不錯,抄錄的也很有條理,很有參考價值。”
她忍不住誇了一句。
薛衍驕傲道,“我就說吧,張景瑞是極有才的,不輸你的才名。”
“可是嫁給這樣的人,萬一以後他不遵守約定還是納妾了,你就不怕我和離的時候,一文錢也拿不回孃家嗎?”
薛雯輕蔑的拍拍薛衍的肩膀,鄙視的說。
“你要是不幫我討公道就算了,你要是幫我討這個公道,他爹又是典獄司的,你覺得你能贏下官司不?”
薛衍一顆火熱的心瞬間裂開,他腦子裏出現了薛雯趾高氣昂的扯婚書。
張琅陰測測的笑着指着嫁妝說,“和離可以,一文錢你也別想拿走!”
自己怎麼辦?
委屈妹妹?
不可能的。
跟張琅撕逼?
算了吧,他那張嘴,不坑得自己連底褲都留不住不算完。
武力……
更沒戲,人家老爹是司獄,手下有一班如狼似虎的雜役。
他低着頭,出去門外見張琅。
張琅見他垂頭喪氣,着急的問,“怎麼,你妹妹用不上嗎?”
薛衍遺憾的看了張琅一眼說,“我妹妹說你太優秀了,她配不上!”
“優秀也錯了?”
張琅很不解。
薛衍的話讓張琅又是感動又覺得心酸。
他轉頭就跑回家裏,緊閉房門一步也不肯出來。
薛衍覺得自己想給妹妹找個合心意的妹夫更難了,太差的不行,太好的不要,到哪裏去找剛好合適的呀?
愁死了!
……
同樣犯愁的還有薛崇義。
他找到薛瑜了。
薛瑜躲進了勾欄院,還是張媒婆給出的主意。
薛崇義想要掐死張媒婆的心都有了,爲了見到薛瑜,他足足花了一兩銀子。
薛瑜當時羞得想從樓上跳下去。
薛崇義當時就沒忍住,上來就給了薛瑜幾巴掌,把她的臉都給扇腫了,“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
薛瑜大聲哭道,“那我能怎麼辦?去死嗎?”
她嗚咽說,“我倒是服過毒來着,可誰知道那遭瘟的郎中給了我一副假藥,拉了我兩天都沒死成,嗚嗚……我身上沒了銀子,又餓,就碰到了張媒婆。”
“她把我帶到這裏,說我可以天天大魚大肉,沒人會要我的命,那我不就來了嘛。”
“可你怎麼就那麼糊塗,要簽下賣身契呢?”
薛崇義急了。
薛瑜罵道,“誰知道那老虔婆騙我說不捱打,您瞧瞧,這都是他們打得哩,不籤賣身契就要餓飯,說是不能白養着我,我真是受不住啊,爹爹,你快救我出去,我不要再留在這裏了。”
薛崇義板着臉問,“你有沒有殺死你男人,說實話我贖你出去,不說實話,你就死在這裏吧!”
“沒有,我沒殺他,我就是聽到他屋裏有聲響,去問了一聲,結果那個小賤人就拽着我,說我殺了人。”
薛瑜一再辯解說自己沒殺人,於是薛崇義找了老鴇子,把薛瑜贖了出去。
賣她的時候是十兩銀子,可贖她卻花了三十兩。
薛崇義心疼得直抽抽,他決定要把這筆賬算在喪家頭上。
他把薛瑜安置在客棧裏,自己去衙門告狀的時候,剛巧趕上薛崇德從縣衙裏出來。
兄弟倆個一見面就很驚訝。
薛崇義對薛崇德說,“找着那丫頭了,她說她沒殺人。”
薛崇德板着臉說,“這件事情確定很蹊蹺,昨天喪家就把屍體火化了,現在仵作屍格和人證物證都在,想要給瑜姐翻案,得找到更有利的人證。”
薛崇義跺着腳,“所有證人都是他們自己家的,誰肯說實話?”
“等問過瑜姐再說吧。”
薛崇德頭疼的說,“幸虧來之前我問過張司獄,他說只要是毀屍滅跡的,大多都是案件存疑的,想翻案很難,但是兇手拒不認罪,可以把案子拖到刑部複覈。”
“只是大多案犯都受不住刑,就算這個辦法能用,也險得很。”
薛崇義撲通一聲給薛崇德跪下。
“我知道這丫頭活該遭罪,還請你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兒上,救救她吧。”
“二哥說這種話做什麼,能幫的我當然會幫。”
薛崇德把薛崇義拉起來,先去找薛瑜問清楚當時還有哪些人在場,有沒有人能證明她沒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