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是很小，可那臉上一臉不情願的表情，讓張司獄和老提刑很尷尬。
目擊者還在衙門裏等着，李冉陪薛雯去了衙門裏。
這地方薛雯已經不陌生了，可還是自言自語說，“這裏好悶，有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張司獄知道薛雯心裏不滿，笑眯眯的說，“不會讓你出白工的，等畫完畫兒，我幫你討工錢。”
李冉不等薛雯開口，就插話說，“工錢就算了，您以後別給小玖攬這瓷器活兒，一個小娘子，時不時的往衙門跑，外面的人們還以爲我總在欺負她呢。”
張司獄又好氣又好笑。
“你才幫岳父伸完冤，又爲小娘子伸冤來了，好好，這次算我不對，我以後再不跟人說嘴了，可行？”
李冉傲嬌道，“你要說到做到纔好。”
張司獄笑着搖頭，他在李冉耳邊小聲說。
“不白用你的人情，賣你個乖，你那個親老子怕是跟血蓮教的人有勾結！”
李冉震驚的望着張司獄，滿臉的不可思議。
張司獄拍拍他的肩膀，陰險的笑着說，“我剛入手了一間桐油鋪子，找了個懂行的掌櫃說，市賣的桐油，八成是從川中進購的，你親老子可是在川中爲官多年，應該知道川中有桐油燈可以辟邪的傳說。”
“他抓捕血蓮教妖人有功，大概就是從桐油上想出來辦法吧。”
張司獄意味深長的說完，甩甩袖子走開。
李冉目瞪口呆在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腦子裏反覆想着，桐油，火災，血蓮教……
薛雯見李冉沒跟上來，轉頭叫他說，“走啊，發什麼呆呢！”
李冉怔怔的自言自語。
“原來縱火案是他們乾的，我說李濟舟怎麼那麼好心會放過我，原來他是擔心自己的老底兒被人翻出來。”
薛雯不明白他在嘀咕什麼，疑惑的問，“你說誰的老底兒？”
李冉回過神來，眼裏的陰狠一閃而逝，笑着握住薛雯的手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咱們得多要點酬勞。”
我信你個鬼！
薛雯甩開他的手，快步走上臺階，“不想說就拉倒，當我很想聽呢！”
李冉快步追上去解釋，“真沒說什麼。”
薛雯哼了一聲，“你要敢藏私房錢，這日子就別過了！”
“不要啊！”
李冉悽慘的叫起來，“我真沒藏私房錢。”
薛雯不搭理他，頭也不回的進到屋子裏。
李冉知道自己不出點血，薛雯真的會生氣，很心疼的抽出一張銀票遞給她，“就只有這麼多了。”
薛雯頭也沒擡，她知道李冉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因此還是裝出很生氣的樣子。
她知道在錢財上管的太嚴，李冉會很難受。
可她不放心李冉在外面交際，所以才只給他剛好夠買筆墨紙硯的銀錢，想要跟朋友大喫大喝是不夠的。
薛雯是真的很擔心李冉會闖禍。
因爲這段時間京里人心浮動，萬一他意氣用事，她很害怕保不住這個熊孩子。
李冉扯扯薛雯的袖子，薛雯瞪了他一眼，還威脅說，“再這樣，今晚我就住貢院街了。”
好吧，李冉投降了，他不想喫晚飯的時候被老丈人數落。
身上剩下的銀票全都掏出來交給薛雯。
好心疼哦！
……
沒過多久，老提刑帶着看到過嫌疑人的目擊者過來。
對薛雯說道，“他在兇手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兇手的側臉。”
薛雯認真起來，她打開包袱，從裏面拿出自己常用的炭筆和宣紙。
開始詢問兇手的額頭高低，眼角是上挑還是下彎，鼻樑高低，嘴脣厚薄等等。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
在目擊者的詳細描述下，薛雯把兇手的輪廓慢慢描畫下來。
“是這樣嗎？”
薛雯問了一句。
目擊者沉思着搖搖頭說，“他的眉梢有一道疤。”
他用手在紙上比了一下，“從眉梢到眼下，樣子很恐怖。”
薛雯微微一怔，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杳無音信的薛理。
她回過神來，把疤痕添上。
目擊者這次很肯定的說，“就是他了，他當時發現我在偷窺，回手就把劍刺過來，幸好前面有根柱子，劍刺到柱子上，我才逃掉……”
薛雯看了老提刑一眼，轉頭讓那人模擬了一下刺客回刺時的情景。
那人模擬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就算刺客不轉身，目擊者看到的也不僅僅是張側臉！
薛雯什麼也沒說就開始收拾東西。
李冉激動的揪住目擊者的脖子質問，“你爲什麼要撒謊？”
“我沒有！”
目擊者拼命掙扎。
薛雯冷笑道，“他描述的這個殺手姓薛，是我大伯的長子，他那年在莊子上被血蓮教的人破了相，那道傷疤的樣子，我始終沒忘！”
李冉明白了，目擊者是故意泄露薛理的樣貌，想要把薛崇德再拖進渾水裏。
老提刑的臉色很難看，他以爲的重要線索，原來是個坑人的陷阱。
難怪張司獄會一再要求讓自己找薛雯畫像，真相原來是這樣！
薛雯沒拿報酬，用她的話說，這畫沒畫成，無功不受祿！
李冉知道，她是徹底厭惡了這種無休止的算計。
薛雯叮囑李冉，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薛崇德。
李冉不服氣道，“我又不傻的，這種事情關係到全族的生死，用不着你來提醒我。”
薛雯好心累，“我要是不提醒你，你肯定憋不住要說出去。”
李冉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很不滿的說。
“這是條絕戶計！只要薛理跟案子有關，那以前的所有結論都會被推翻，再來一次重審得多長時間？”
“我猜想出這個法子的人根本不在乎兇手是誰，他的目地只是爲了拖延時間。”
李冉謹慎的指指天說。
“那位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了，只要案子能拖到太子回京，那些被定罪的官員肯定全都沒事兒。”
薛雯很震驚的看着李冉，真沒想到他能看得那麼遠。
這種情況很有可能發生，薛雯一想到皇上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心裏就很沒底。
她忍不住問李冉道，“那咱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