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有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正指着精裝版上的一頁畫對劉喜說,“你難道沒有想過他們用了火藥?”
劉喜回答說,“想過了,但是沒找到證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茶博士在敲門。
“進來!”
劉喜話音剛落,茶博士就快速推門進來稟報說,“剛剛晉王殿下來了,買了兩本書才走,還說……會要簽名。”
“幹得不錯,繼續盯着他。”
劉喜揮了揮手。
茶博士應了一聲退出去,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薛雯眉頭皺起來,“晉王來湊什麼熱鬧?”
“太子的位子岌岌可危,他的機會來了啊。”
劉喜爲難的說,“可他身上有楊貴妃的影子,那些朝臣們肯定會反對,除非做實了太子謀反,否則沒人會支持他。”
這是個無法調和的矛盾。
劉喜頭疼的說,“都是你弄什麼連環畫鬧的,他鼻子真靈,居然找到這裏來。”
“找到這裏又能怎麼樣,反正我不會給他簽名。”
薛雯撅着嘴不滿道,“你們明明都知道方解元不是真解元,可沒一個人出來解釋一下。”
“我管得過來嘛?刑部私放重刑犯的案子,禮部受賄的案子,還有那個李昊,對了,如今還有爆炸案,長公主府遭劫案,哪一件事情,我不得盯着?”
“御史臺卯足了力氣彈劾我,說我辦事不利,緹騎天天都在抓人,鬧得人心惶惶的,可你們哪裏知道我的苦處,難道我不想做個好人嗎?”
劉喜委屈得不行,哪一件事情出了紕漏,他都得喫瓜落。
並且那些案子,沒一件是他說結案就能結案的,辦到什麼程度,那得上面說了算。
好吧,薛雯知道劉喜就是個背鍋的,隨時準備當炮灰,也強求不來。
只好輕聲懇求說,“還麻煩你幫忙盯着點考生們的輿論,雖然這次我畫的小人書,都半賣半送的撒出去了,可能不能起到效果還不知道,距離放榜也沒幾天了,李冉和我爹要是都高中,恐怕會是衆矢之的啊!”
“那又如何,說句不該說的,那位巴不得朝臣們盯着別人,不要管自己的家務事呢。”
劉喜在書上拍了拍,嘆息說,“三叔和昱安殺死亂兵三十多人,重傷七人,按軍功都夠實授小旗總了,可如今進會試前十名,都有人會說閒話。”
“要不是會試的排名,會影響到殿試排名,我纔不管人家說什麼呢。”
薛雯嘆了口氣。
時間太短了,長公主守寡多年,又有薛崇德和李冉借道的事情在前,很難不讓人遐想連篇。
那些市井百姓們最愛聽這些香豔故事,你再怎麼解釋也沒人相信啊!
現在唯一有點作用的是,大家覺得李冉挺冤枉,他的學識在士林中還是有公論的,他又是李相的孫子,考的靠前也不讓人意外。
所以連環畫一出,大家對他的評論就沒以前那麼刻薄了。
而薛崇德就更有爭議了。
薛雯跟劉喜說了一些閒話,劉喜勸她實在不行就讓薛崇德放棄這一科,選個外官慢慢熬。
薛雯不同意,好不容易考好一次,下次鐵定再沒這麼好的機會了,放棄可是真瘋了吧!
她咬咬牙說,“要是我能幫你破了爆炸案,能不能給我爹弄個嘉獎什麼的堵人家的嘴?”
劉喜很不敢相信,“你能破這案子?”
“試試唄,不試,永遠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薛雯很認真的說。
“那行,你跟我一起去看看現場吧,大概現在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劉喜說完話,帶着薛雯去到爆炸案現場。
……
現場的情況真是觸目驚心,中間一個老大的坑,就像被重彈炸過似的,差不多有百十丈寬。
衝擊波向外輻射,兩裏內的房舍越靠近中心點,倒塌情況越嚴重。
現場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工部官員和順天府差役正組織民工清理廢墟。
不時還擡出一些燒焦的屍體。
“已經好幾天了,還沒清理乾淨。”
劉喜嘆息着,這種效率實在是太低,可沒辦法,實在分不出人手來,能管事兒的都在牢裏關着呢。
薛雯走到深坑的中心問,“這裏以前是什麼地方?”
“是做爆竹作坊。”
劉喜知道她想問什麼,微微搖頭說,“我也查問過,這家爆竹作坊裏存的火藥,不夠炸這麼大個坑的,不過爆炸之後的大火倒是從這裏燃起來的。”
“那這地下有沒有什麼地道之類的?”
薛雯發現有一段裸露出來的地磚,跟周圍的環境很不搭,這個位置明顯比周圍的地勢低很多,但是地磚排列整齊,說明本身地下就有個通道。
劉喜不解的問,“這能說明什麼?”
薛雯在地磚的縫隙裏摸了一下,手上果然沾了黑色的,細細的粉塵。
她發現被焦土覆蓋的地下,還有不少這種黑色的粉塵,於是說道,“說明很可能是粉塵引發了塵爆!”
劉喜聽不明白,“塵爆是什麼?”
“在密閉空間內有大量可燃粉塵時,遇熱會發生爆炸,我稱這種現象爲塵爆!”
薛雯回答說,“其實在府城爆炸案裏也有相同的情況,只是因爲太難解釋,羅大人沒有詳細稟報。”
“你的意思是有面粉就可能引發這種爆炸?”
劉喜感覺很不可思議,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嗎。
“沒錯,麪粉與空氣融合度越大,空間越封閉,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薛雯嘆息道,“若是意外也罷了,萬一是人爲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劉喜見薛雯把這次爆炸跟府城的爆炸相比較,知道她是懷疑這件事情是血蓮教的人乾的。
真是如此,事情可就大條了,這次的謀逆案,太子怎麼洗都不可能洗白。
“我得立刻進宮見皇上。”
劉喜不敢耽擱,趕緊把這個重大發現稟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