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很沮喪,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情緒十分低落。

    皇上命太子退下之後,才轉頭對晉王說,“你是不是覺得朕偏向太子?”

    “兒臣不敢妄自菲薄!”

    晉王的回答讓皇上十分滿意,他點點頭道,“你威望不足,朝臣跟貴妃之間的恩怨一時之間很難消弭,朕壓着你出頭也是爲你好,咳咳咳……”

    “父皇,兒臣辜負了您的栽培!”

    晉王哽咽起來。

    皇上蹣跚着從皇位走下來,把晉王扶起來,滿眼期待的叮囑,“好好習學,你的路還長着!”

    晉王被打了興奮劑一樣,又精神滿滿的許諾,“兒臣一定好好辦差,不讓您失望。”

    “去吧,把之前給你的差事辦好,朕就足以心慰了。”

    皇上拍拍他的肩膀,殷勤叮囑。

    好一幅父慈子孝的場景。

    晉王出宮後,高澄攙着皇上往寢殿走,“皇上,您又操勞了,太醫囑咐過,您得好好靜養!”

    皇上一邊咳嗽,一邊嘆息,“死了就靜心了,不死就沒個靜的時候,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都當朕真是聾子,瞎子,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咳咳咳……”

    搜心刮肺的一頓咳,一口鮮血又噴出來。

    皇上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可是太子跟晉王都不適合接班,他惆悵,真的很惆悵。

    “哪怕再撐兩年,能看到皇孫出生也好啊!”

    高澄頓了一下,默默嘆息,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有三個多月,最遲正月裏就能出生,只是皇上的身體未必能撐到那個時候。

    ……

    太子從宮裏出來,臉上滿臉喜色。

    一回太子府就讓人去請李冉來。

    李冉心情不太好,神色十分嚴肅。

    太子只顧自己高興,沒注意到他情緒不佳,一迭聲的說,“父皇到底還是明事理的,晉王想要兼管提刑司,父皇就沒答應他,要是真讓晉王摻和進去,那跟監守自盜有何區別!”

    說了半天,沒聽到李冉回話,一轉頭才發現他在發呆,不滿的質問,“李愛卿,有沒有聽到孤的話?”

    李冉回過神來,告罪說,“臣精神有些恍惚,沒聽仔細。”

    太子皺着眉頭關心道,“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太醫來瞧瞧?”

    李冉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說,“臣沒事兒,只是在想糧庫被焚的消息一傳開,京中糧鋪肯定會漲價,得馬上着手調運糧食入京平抑糧價纔行,皇上對您越是器重,京中越是不能亂。”

    這時候交通不便,糧食轉運很困難,要從外地調五萬石糧食進京,第一批糧食最快也得用上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入庫。

    遠水救不了近火,別說拖延半個月了,只要斷糧三天,京城就要亂起來。

    這話說到太子心裏去了,他點點頭把屬官都召集過來議事,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從哪兒弄糧食來。

    剛交了糧稅,這時候再去收糧,肯定沒人肯平價賣的。

    衆人都不吭聲,太子很是尷尬,他只好轉頭問李冉,“李愛卿有什麼好法子?”

    李冉心裏想着薛雯呢,他又沒聽到太子的召喚。

    直到身邊的人用手肘子撞了撞他,他纔回過神來說,“只能找皇親國戚借一些了。”

    太子一下子愣住。

    李冉解釋道,“您以戶部的名義出面跟他們借糧,只要外地的糧食一到京城,立刻就還給他們,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他這話一說出口,在坐的人都隨聲附和。

    反正不要他們自己往外拿糧食就好,皇族拿糧食不是應該的嘛!

    太子雖然覺得有些難爲情,可是爲了大局,他還是同意了李冉的建議。

    反正皇上也派了薛崇德參與這件事情,太子決定就派他去借糧。

    ……

    李冉散會後,一刻也沒停留,他着急忙慌的回去看薛雯。

    薛雯忙着清點糧食入庫,累了半天,才洗完澡歇下。

    李冉以爲她還在生氣,小心翼翼的走到牀邊叫娘子。

    薛雯睡得迷迷糊糊的,懶得搭理他,不滿道,“別吵!”

    “還生氣呢?”

    李冉湊到她頸邊輕聲說,“我跟太子說了,讓他幫忙去皇親國戚家借糧,五萬石糧食,隨便幾家湊一湊就能擠出來,你不用擔心糧價會漲。”

    薛雯完全沒聽到他叨咕,不耐煩的一巴掌拍到他臉上,“討厭你!”

    這話說得扎心。

    李冉急得抱住她,“不許討厭我。”

    薛雯這下是真的睡不成了,她又熱,又燥,睜開眼睛一瞧,李冉眼睛都紅了,樣子十分可怕。

    “我都說沒事兒了,你以爲我真不知道輕重嗎?我早就算計好的,這件事情只有晉王會喫虧,別人都不會有事兒,你就是不信我!”

    他着急的辯解。

    薛雯有種想撒氣,又不知道往哪撒的感覺。

    “行了,我知道你做事很妥當,只是這件事情太嚴重了,我是擔心你,懂不懂!”

    李冉鬆了一口氣,他心裏對薛雯很不滿,可是在看到她的這一刻,自己還是妥協了。

    有點不甘心!

    “以後再不許說討厭我,你知不知道這句話很讓人傷心?”

    李冉象只沓拉着耳朵的哈士奇,可憐兮兮訴苦。

    薛雯也認真起來,她嚴厲的教訓道,“我生氣是因爲你沒有把百姓的生命放在眼裏,我知道你從出生就過着衣食無憂的日子,你體會不到缺衣少食是怎樣一種感受。”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一旦有人趁機宣揚買不到糧食,到時候人們會聚在糧鋪門口不要命的去搶。”

    她又解釋說,“你是覺得糧庫沒了存糧,可豪門大戶家裏還有,但是想讓他們拿糧食出來是要付出代價的,沒有人願意不付出任何代價,白白把存糧交出來。

    “再說了,他們就算不敢違抗皇命,但是可以陽奉陰違,只要拖上幾天,事情就不了了之,這種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錯了,娘子,以後我再不摻和這種事情了。”

    李冉低着頭認錯。

    薛雯搖頭嘆氣道,“你呀,累教不改,這樣的道歉說過多少次了,過後還是忘得一乾二淨。”

    她說完又道,“我讓人從莊子上拉了二十石糧食回來,明天一早就讓人分別裝了車捐去戶部,再把皇上賞賜的積善之家的匾拿出來遊街,肯定會有人效仿。”

    “如此再被賣糧食的人散播消息,也不會引起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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