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嚴厲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爹爹!”
薛雯擡頭一瞧,居然是薛崇德。
薛崇德看到薛雯臉色很不自在,慢悠悠的問,“聽說李冉升了侍讀學士?”
“是啊,正要來跟您說呢,我覺得他升得太快,太打眼了,沒打算慶賀。”
薛雯認真的說。
薛崇德氣得腦門上的青筋都迸出來了,“我問你要不要慶賀了嗎?我……”
他的話梗在嗓子眼兒裏,半晌才吐出一句,“官司的事情不要跟你娘說。”
“啊,啊!原來您也怕倒了葡萄架啊!”
薛雯不失時機的擠兌自己老爹。
薛崇德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邊緣,厲聲質問,“你是怎麼安置辛小娘子的?”
薛雯立刻轉頭叫了一聲,“娘!”
“罷了,罷了!不許在你娘面前瞎說。”
薛崇德也知道辛小娘子的下場,此時抱怨薛雯也沒用了。
他懊惱的一甩袖子,鬱悶的走出門。
他前腳剛走,後腳沈小姐就來拜訪。
薛雯不大樂意見她,可柳氏覺得鄰里關係不能處的太僵,好歹沈編修也升了侍讀學士,是天子近臣,不好得罪的。
她勉強見了沈小姐。
沈小姐先賠了不是,“真沒想到借糧食的事情,給你家惹這麼大的麻煩,還請妹妹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原諒則個。”
“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再提了,好在是我爹的官位沒丟,否則這些年的辛苦就等於是白費了。”
原諒歸原諒,不代表薛雯就能嚥下這口氣,她不冷不熱的嘲諷,讓沈小姐臉上很掛不住。
她訕訕笑道,“父親打算中元節後請李學士參加文會,還請妹妹不要攔阻。”
什麼玩意兒?
居然不是來道歉,是來請客的。
不對,是隻邀請李冉。
好氣哦,這種事情你下個請帖……
好像下請帖了,自己也不會讓李冉去。
沈小姐倒是對自己的脾氣很瞭解啊!
她不滿道,“夫君自己不想去,你可別怪我,我也想做個賢妻呢!”
“你若是讓他來,他一定會來。”
沈小姐微嗔道,“好妹妹,就算你怨着我娘,也用不着拿李學士的前程賭氣呀。”
“我說了,去不去在他。”
薛雯有些不耐煩了。
沈小姐突然臉色一沉,“外面在傳說你不許薛大人納妾,也不許李學士納妾。”
薛雯擡頭冷冷的瞪着她說,“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着實是爲妹妹好的,這世道還是男子做主的多些,若是你處處轄制他們,必將引火燒身啊!”
沈小姐很嚴肅的說完,便告辭離去。
薛雯真是鬱悶了,這事兒又不礙着別人,怎麼聽沈小姐的意思,有人故意針對自己?
午飯的時候,李冉回來了。
他看到薛雯的時候眼神有些飄忽。
薛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冷冷的問,“外面有人說我什麼了?”
“沒有,你想多了。”
李冉岔開話題說,“長公主服毒自盡了,晉王被廢爲庶人,關押在皇陵守墓,蜀王革除皇室玉碟,全家被滿門抄斬,宗廟盡毀,這場亂政到此纔算是結束了。”
薛雯真是很不敢相信,那樣一個執着的女人,怎麼會就這樣認輸?
李冉嘆了口氣說,“她其實一直都想做皇太女來着,駙馬要不是爲了完成她的野心,就不會死在北境,唉,說來說去,我們都看錯她了。”
“你是不是弄錯了,她是有點小心機,可不至於想要那個位子吧?”
薛雯很惋惜的說。
“哼,她要是不想要那個位子,怎麼會唆使楊景任用徐輝?她要是不想要那個位子,就不會跟蜀王內外勾結操控糧價。”
李冉憤慨道,“得虧你事先開闢了一條商路,從川中急購一批藥材,否則京城裏瘟疫橫行,再加上糧食短缺,你說人們會怪誰?”
肯定是新帝啊!
這鍋他不背誰背!
薛雯終於明白了,哪怕長公主還想活下去,新帝也不可能讓她繼續活着。
她感覺長公主真是生錯了時代,若是她在現代,說不準真能實現自己女強人的夢想。
可惜了!
薛雯輕嘆一口氣,對李冉說,“今天沈家姐姐來過,說是沈大人要邀你參加文會!”
“我不去!”
李冉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
薛雯心裏很高興,她就是不想李冉去沈家。
一想起梁安人借糧賣高價,害自己家裏被抄家,她就一肚子的火。
她笑道,“不去不好吧?畢竟沈大人也是侍讀學士呢。”
李冉跟薛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交情,彼此都太瞭解對方了,薛雯越是這麼說,越說明她很介意自己去沈家。
他堅定的回答道,“沈大人的文會是針對敏貴妃的,又要提及牝雞司晨,我去豈不是被他們笑話。”
“什麼?”
薛雯炸毛了,“我還以爲沈姐姐是來道歉的呢,想不到她是來羞辱我的,不行,你得去參加,你得好好給他們上一課,告訴他們愛情是相互溫暖,不是單方面的付出,不是一個人堅持,若是不尊重自己的另一半,註定沒有幸福!”
李冉摸着下巴看着薛雯笑道,“你說的挺好聽的,可你從來都沒說過喜歡我!”
薛雯冷不丁被他問住了,臉羞得通紅,倔強道,“反正你若無情我便休。”
她做了個鬼臉跑走。
李冉忍不住哈哈大笑。
薛崇德板着臉回來,看到薛雯在院子裏奔跑,厲聲呵斥,“走路要斯文,看看你,象什麼樣子?”
薛雯轉過頭,臉還紅着,羞愧的招呼,“爹爹回來了,我這就去廚房傳飯。”
“等等,你是不是哄騙高公公藏身正大光明匾後面了?”
薛崇德嚴厲的質問。
薛雯感覺他的情緒不太對,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她辯解道,“當時不躲起來就會被晉王抓去,我不覺得這麼做有錯。”
“你真是狂妄,我就不該一直慣着你,讓你如此無法無天!”
薛崇德呵斥道,“你一個女兒家,就該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瞧瞧你成天干了些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