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雯除了附和還是附和,見她打賞,也跟着打賞。
她也在官眷家看過戲,這種場合的打賞也是有規矩的,雖然給的打賞越多,越顯得主家有臉面,可她再怎麼樣,都得次一等,不能越過比自己品階高的。
戲班裏扮金錘將軍的武生是個名角,看樣子衛國夫人很喜歡他。
這跟現代人追星沒差,人家剛上場一亮相,衛國夫人立刻輕啓珠脣,“賞!”
臺下伺候的小廝一聽說要賞,立刻拋撒了兩簸籮嶄新的銅錢上去。
那武生只略拱了拱手,看樣子,這種事情他經歷過不少,完全沒把這些賞錢放在心上,自己該怎麼唱就怎麼唱。
只是他每唱完一句臺詞,衛國夫人都要撒兩簸籮銅錢。
每撒完銅錢,那武生就得抱拳謝賞。
薛雯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完全是在調戲人家,就想瞧他個正臉冷顏厲色的樣子。
好無趣!
貴婦們折騰人家真沒意思。
剛開始薛雯還跟着撒銅錢,後來就把這樂趣讓給衛國夫人了。
她要再多撒上幾次,回家肯定要吵起來,李冉不給她個黑臉不算完。
好容易一折戲唱完,那戲班班主帶着武生上樓上來謝賞。
那武生按規矩先謝了榜一大姐,再謝榜二小姐姐。
榜一大姐滿臉興奮的命人賞了一套金絲繡線縫製的行頭,那冠子上的寶石個個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人家不卑不亢的接了,並沒多說一句話。
薛雯感覺今天已經超出預算了,再說跟衛國夫人比財力,這不是純粹打臉嗎?
她乾脆把給李含玉用的沐浴露賞給這武生了。
反正打賞的錢不能白花,至少得讓這武生做個宣傳,幫忙帶個貨什麼的。
“這是自家產的沐浴露,洗澡的時候用,可以讓身體留香,消累解乏,老少皆宜,我家含玉用的就是這種沐浴露,純植物調配,沒加任何防腐劑,所以最好三天之內儘快用完。”
薛雯呵呵一笑,“你用了就知道好處!”
那武生的臉漲得通紅,“草民是卑賤之人,如何能用如此精貴之物?”
“不精貴,你只管用就是,若是沒有了,只管來李家莊取就是,這東西外面可沒得賣,我家都是自用的。”
薛雯一臉純真,說實話,她真沒往別處想。
那武生帶着怨憤收了沐浴露,被人羞辱過似的跺着腳收工,還留言說,“以後但凡有薛娘子在的場合,他都不來唱戲了。”
薛雯一臉懵逼,我只想讓你幫忙打個廣告啊,用得着如此激憤嗎?
衛國夫人很欽佩的對薛雯說,“景老闆最正派不過的,我這麼多年捧他的戲,從沒見過他臉紅,想不到你只用一瓶沐浴露,就讓他敗下陣來,真是佩服佩服!”
薛雯不解,這有什麼好佩服的?
“早知道送他私密用品能撩動他的心絃,我何苦拋灑金銀,唉,怪道皇后娘娘總誇你與衆不同,如今一見果然手段高超!”
衛國夫人讚賞不已,“三天後,我必定要去李家莊做客的,不管景老闆來不來,你得安排我的飯食!”
怎麼會這樣?
薛雯滿頭黑線,自己絕對沒有撩戲子!
絕對沒有!
……
一頓飯的功夫,薛雯爲了巴結衛國夫人,請了景老闆去李家莊的小道消息就傳開了。
這兩人一見如故,成了忘年交的故事,讓席間的官員對李冉投去同情的目光。
李冉知道大家是怎麼想,無非是衛國夫人是靠剋死夫君起家的,薛雯跟她親近不知道會不會移了品性。
兵部武庫清吏司主事廖大人,在喝李冉敬酒的時候玩笑說,“你家小娘子是個好的,可別讓她受了誘惑,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可是要招禍的。”
“那是地不夠肥,象我這樣的,哪裏用得着築牆,只有她怕別的花花草草佔了園子的。”
李冉一臉嘚瑟,不時看着廖大人咂嘴吟詩,“打起黃鶯兒,莫叫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瞧瞧,自己哪裏用得着擔心紅杏出牆,該擔心的應該是別人吧!
廖大人好不服氣,自己也是有幾個紅顏知己的,年輕而已,誰又沒有年輕過。
有甚好嘚瑟的!
老大人賭氣似的給李冉灌酒。
李冉也要面子,來了就接着,反正寧傷身體,不傷感情!
……
一頓飯從天亮喫到天黑,快入夜了才散。
薛雯沒喝酒,有衛國夫人庇護她,沒人敢找她喝。
只是回家的時候才知道,李冉喝多了,他回到莊子上纔出酒,整個人也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拉着薛雯逼問,是不是喜歡那個唱戲的。
薛雯哭笑不得,“你這乾醋喫得真是莫名其妙,能不能成熟一點兒。”
“那你別跟衛國夫人交往,她的名聲爛大街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會被她帶累的,嘔……”
李冉趴在牀沿上,吐得一塌糊塗。
薛雯看到李冉喝得爛醉,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沒理會他的牢騷,只抱怨說,“不能喝就別喝那麼多啊,這不是自己找罪受?”
“你得答應我……她不是個好人……”
李冉逼着薛雯賭咒發誓,不跟衛國夫人來往。
好累哦,喝醉的人很不講道理,衛國夫人是一品誥命夫人,薛雯哪有權利說不交往就不交往。
她哄着李冉喝了醒酒湯,然後給他擦洗了,讓他睡下。
自己卻到了隔壁房間詢問方霞,“你覺得衛國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方霞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不妨礙她從王家後院新聽來的八卦。
“她容貌姣好,又慣會鑽營,又有無數田產店鋪,生活很奢靡,不過她從不勾搭朝中官員,唯獨愛捧戲子,尤其喜愛武生,家裏也養着兩個戲班。”
“有罵她不守婦道的,也有羨慕她縱情聲色犬馬的,總之,她是所有人的公敵,無論男女。”
薛雯笑道,“這就是典型的得不到,就毀掉!象她這樣的女人,也沒幾個男人能駕馭,我只是奇怪,她怎麼會被顧侯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