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是鬧了饑荒後,她從沒想過喫糖,能給她點野菜喫,她就阿彌陀佛了。
“我們家婷婷是三個月前逃荒走的,我送她走的時候,在路口看到玉芳跟芝欒說話,我當時還問她們要是逃荒去的話,跟我們家婷婷正好作伴。”
同學娘賣力的回憶着當時的畫面:“她倆說不去逃荒,我就沒多問了。不過後來想想也是芝欒家每天最起碼能喫兩頓飯,他們家條件好,當然不用逃荒去了。
我們家婷婷就沒那麼好命了,家裏孩子多,她是姐姐...”
聽同學娘這樣說,林秋曼心裏就更是覺得壓抑的慌,更是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玉芳去了哪裏。
隨後兩人去了芝欒家打聽消息,芝欒沒在家,家裏人讓他們去屋裏歇着。林秋曼不想給人家添麻煩,就跟沈凌華一邊聊天一邊站在巷子裏的陰涼處等着。
大老遠的看到芝欒拎着一袋東西走來,林秋曼便快速的走上前去。
“芝欒。”
“林秋曼?”芝欒看清來人之後,臉上並沒有看到同學的那種欣喜,而是慌亂:“你等我一下,我先把東西放家裏。”
“芝欒,你知道玉芳去哪裏了吧?”林秋曼擋在芝欒的面前,不給她往家裏走的機會,直接追問道:“三個月前,你跟玉芳在路口前聊天,之後玉芳就再也沒回來過,她家裏人都快擔心壞了,你要是知道玉芳在哪裏,還請你告訴我。”
“我怎麼能知道呢?那天我也是偶然遇到了玉芳,她說要去逃荒,但是沒有目的,走到哪裏算哪裏...”
芝欒嚥了咽口水,心虛的解釋着:“我覺得玉芳一定找到了落腳的地方,只是還沒時間給家裏聯繫呢。”
“是嗎?”林秋曼目不轉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婷婷娘說見到她和玉芳的時候,她們都說不去逃荒。
現在芝欒又說當天是玉芳逃荒走的那一天,很明顯是芝欒在說謊...
“要不然你讓玉芳家裏人在等等,沒準過兩天就有消息了呢。”芝欒連連點頭。
“行,那我回去也好交差了。”
林秋曼並沒有點破芝欒的謊言,笑看着她往家裏走去,纔跟着沈凌華推着自行車慢行着。
沿途聽到了乘涼的鄉親們聊起了芝欒家,說他們家是有福氣的。在市區裏有個有錢有本事的親戚,隔三差五的就能去城裏拿點糧食回來喫。
“那大娘,他們家親戚那麼有錢,你們不能跟上去討口喫的啊?”
林秋曼給每人發了一塊喜糖,纔打聽出這些隱祕的消息。
“你還別說,我們真的跟着去過。不過芝欒那丫頭太精明瞭,每次都繞路,我們都沒去過市區,到那邊本身就找不到東南西北。”
“那大娘,你們還記得是在市區那一片,或者有什麼標誌性的建築嗎?”林秋曼依舊很是好奇的打聽着。
“有,那片好像叫做晏家屯。”
但是看起來應該打聽不到其他有用的消息了,兩人便快速的往家裏走。
“媳婦,這件事我看不簡單。”沈凌華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也知道沒有哪個親戚能平白無故的送糧食,而且還是隔三差五。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除了那些領導接濟的,就連普通工人家裏在維持一家人的開銷之後,也拿不出那麼糧食來。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先別告訴玉芳娘了。”林秋曼一臉沉重的點點頭。玉芳娘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沒能帶回來好消息,就暫時先把壞消息壓下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拿着這個消息去打擊玉芳孃的。
“這樣吧,我們一會兒回去就出發,晚上在城裏招待所歇腳,咱們順便去晏家屯看看。”
沈凌華扭頭看了看坐在後座上,滿臉擔憂的林秋曼。
“三哥...你真好。”林秋曼聞聲一臉感動的將腦袋靠在了沈凌華的肩膀上,她什麼都沒說,但是沈凌華卻很明白她心裏的想法。
沈凌華只是笑笑沒有說話,平時林秋曼對古素貞的態度,他都一清二楚。能讓林秋曼這麼上心的朋友,也一定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也就你是我媳婦,但凡換成別人的人,別想在我面前鬧騰。”
沈凌華說話的語氣跟他臉上笑容簡直天差地別,騎着自行車進村之後,乘涼的那些鄉親們看到兩人的笑容,臉上也都掛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曼曼,凌華,鄉親們都走了,我們也都準備好了,現在行動?”賈玉珠聽到自行車的響聲,壓低聲音走了過去。
“剛剛我們從外面走來,看到村口乘涼的鄉親們少說得有二十個。現在就走,動靜很大,再等等吧。”
林秋曼一臉凝重的點點頭,事情沒發生,他們都不願意用這種心理去揣測鄉親們。
但是不得不承認,村口雖然很多鄉親們都在樹後面乘涼,臉也是背對着林秋曼的。
可是她還是能從那些人中看到陌生的身影...
“都怨我。”林母看着一行人滿臉防備和謹慎,心裏不由得很是抱歉。如果不是她爲了所謂的面子,非要回村子來辦婚禮,怎麼能遇到這種糟心事?
“村長私下跟你爹說,咱們村和鄉里幾個村的十來個男人,最近搶了不少人救命的糧食,他們都餓紅眼了。
看到咱們滿滿一拖拉機的東西,他們今天早上就來村子裏踩點了,搞不好昨天晚上就惦記上了,只是不敢太明目張膽。”
林母說着便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大腿,這要是真的起了衝突傷到了家裏人,她可不就是罪人?
“沒那麼可怕,他們不過就是一羣沒喫飽飯的人,還能是我和大哥的對手?”
沈凌華笑呵呵的擺擺手,一臉寬慰的解釋着:“咱們現在就走,他們誰敢亂來,我一定讓他們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