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鎮羽的動作很生澀,還有點笨拙,但肖寧卻感受到了他的認真,一顆跳動的心臟,也由最開始的驚慌,變得慢慢平靜下來,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他脣瓣的溫度,和他的人一樣,透着與生俱來的薄涼。
隨着摩擦,糾纏,一點點的生熱,溫度滾燙。
不知過去了多久,肖寧的呼吸驟然順暢,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片漆黑中,唯有厲鎮羽那一雙墨眸,閃着點點光澤。
他的眼神很複雜,三分深情,三分迷茫和掙扎,餘下的,皆是愧疚。
肖寧懂他在愧疚什麼。
厲鎮羽覺得,吻她,是對他要找之人的背叛。
灑落的飯菜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肖寧摸索到牆上的開關,卻沒有立刻按下去。
她貝齒輕咬住脣瓣,低頭思索良久,才鼓起勇氣對隱在暗夜中的厲鎮羽說道,“厲鎮羽,你爲什麼不能跟着心走?”
方纔那一吻,她感受到了厲鎮羽的珍重。
這說明,厲鎮羽的潛意識中,有她的存在,只是他不肯承認。
黑暗中傳來低低的笑聲,“我一直在跟着心走。”緊接着話鋒一轉,“肖寧,不過接個吻而已,你該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爲,我這就愛上你了?”
肖寧的喉頭一窒,心臟的位置有些難受。
“那就把我當成她”這句話在脣邊打了個旋兒,又吞了回去。
“啪”,頭頂的燈亮了。
肖寧眼眶紅紅的,脣瓣也被吻的鮮豔欲滴,她兇巴巴的瞪了厲鎮羽一眼,丟下一句話扭頭跑了,“厲鎮羽,你眼睛一定是瞎了。”
厲鎮羽瞥了眼地上散落的飯菜,不屑的笑了。
他眼瞎?
這世上不是每個女人都是她!如果肖寧真的是她,爲什麼傍晚花圃外他問的時候,她一問三不知。
他吻肖寧,只是想看看,他陷的有多深而已。
回到二樓的客房,肖寧後背抵着牆壁,努力的仰起頭,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是,她動心了。
雖然嘴裏總說着等協議結束後就嫁給別人,但肖寧知道,她不過是隨口說說;她也總說不管厲鎮羽了,可不久後,她就又屁顛屁顛的湊上去。
因爲上一世的記憶,她本就對厲鎮羽有好感,這一世隨着和他的相處,這份好感在不斷加深。
厲鎮羽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麼可怕,也有脆弱的一面,他只是用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裹了起來,就像是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刺蝟。
只要走進他的心裏,他就會收起那一身堅硬的刺。
可走進他心底的這個過程,太難了。
肖寧深呼吸了一口,情緒漸漸的平復下來,眼神變得堅定。
不管多難,她都不會輕易放棄。
既然厲鎮羽不肯面對,那她接下來就主動點好了,她就不信,溫香軟玉在懷,他還會無動無衷?
沒隔多久,書房的門被推開。
厲鎮羽回頭,見是去而復返的肖寧,眉峯當即簇起,“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肖寧纔不聽呢。
想讓她走,沒門。
她把新端上來的飯菜塞到厲鎮羽手裏,“不喫飯胃會疼的,時間長了不但會生病,還可能變成胃癌。”
肖寧趕緊搬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厲鎮羽,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她,到時候你一身病痛,又怎麼保護她呢?”
厲鎮羽一怔。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眸色深了深,厲鎮羽又坐了回去,拿起了碗筷。
肖寧扭側過頭偷偷笑了下,厲鎮羽看過來時,馬上恢復一本正經,“這樣纔對嘛。從現在起,你不僅要好好喫飯,還要把病治好。”
“將來見她的時候,健健康康的,加上你長得又長得這麼好看,說不定見面的時候,她就對你一見鍾情了。”
厲鎮羽斜了肖寧一眼。
這女人腦袋瓜裏都裝了些什麼。
他又不是靠臉喫飯的。
趁着厲鎮羽喫飯時,肖寧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下。
餘光瞥到彎腰打掃,任勞任怨幹活的肖寧,厲鎮羽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字,家。
是啊。
如果,早一點找到她,他就有了家。此時此刻,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喫到一半,厲鎮羽忽然問道,“你就那麼篤信,我一定能找到她?”
這是厲鎮羽,第一次和肖寧,說起藏在心底的那個她。
肖寧用袖子擦了把頭上滲出的汗,兩隻眼睛笑的好似綴在天邊的半彎皓月,“對啊,你一定能找到。”
因爲,她就是厲鎮羽要找的那個人。
默了一瞬,厲鎮羽又問,“那你呢?”
肖寧勾了勾嘴角,“我,你放心啦,到時候肯定不會糾纏你。我現在的任務呢,就是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厲鎮羽危險的眯起眼睛。
“額,口誤口誤,養的健健康康的還給她,就當是報答你對我這段時間的照顧。”
肖寧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她知道,等真到了那一天,她就是想走,厲鎮羽也不會放她走的。
見肖寧說這話時沒心沒肺,言語之間沒有一丁點留戀,厲鎮羽忽然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肖寧於他而言,本就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散了就散了,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喫完飯,肖寧又硬生生拽着厲鎮羽在外面散了一會兒步,纔跟着他上樓,給他做了半個小時的頭部按摩。
等厲鎮羽進入深度睡眠,肖寧才伸着懶腰從房間出來。
一擡頭,就看到走廊牆壁上嵌着兩顆人頭,肖寧魂魄都差點嚇飛了,呆立在原地,半天沒敢動。
“噓,肖小姐,別喊。”夏管家和方磊從牆後走出來,示意肖寧別出聲。
肖寧回神,小腿肚子一軟,跌坐在地上。
夏管家和方磊趕忙上前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往樓下走去。
坐在沙發上,肖寧驚魂不定的瞅着大半夜不睡覺偷聽牆角的兩人,“這有什麼好偷聽的?得虧我沒喊出聲,不然驚動了厲鎮羽,你倆指定沒了。”
方磊立刻撇清自己,“不關我事的事兒,是夏叔硬拽着我聽的。”
夏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