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鎮羽又看向方磊,冷冷道,“你斷定她死了?你是親眼看到她死的,還是事後見到了她的屍體?”
方磊搖頭,嚇得大氣也不敢出,“都沒有。”
“都沒有,你就下了結論?”厲鎮羽在沙發上坐下,瞳孔裏的血色,久久沒有散開。
“三爺,我……”方磊想解釋,然而厲鎮羽根本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你什麼。還不滾出去,給我繼續找人。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到。”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方磊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把腿就走,再不敢多說半個字。
他不懂,肖寧究竟和厲鎮羽說了什麼,纔會讓厲鎮羽認爲,那個小女孩還活着。
當時那種情況,就算小女孩會水,可她是被綁着丟進河裏的,岸邊還有人盯梢,根本就不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至於爲什麼後來老人返回河邊時,沒見到屍體。
這也不難推斷。
肖寧是肖家的人,十多年前肖家在S市雖夠不上頂級豪門的門檻,但當時肖氏集團發展的不錯,S市的不少人都知道他家。
人溺水而死後,屍體是會浮到水面上的。
若是把屍體留在河裏放任不管,萬一哪天被人發現,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肖家。
所以,當時作案的人,應該是等人死亡後,把屍體撈起來,拖回岸上處理了。
這點,厲鎮羽應該也能想到,但他不肯信。
方磊離開別墅後,廚子從廚房出來,見客廳內的氣氛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問道,“三爺,您中午想喫什麼?”
“隨便。”厲鎮羽敷衍的回了一句。
似是想起什麼,又補充道,“你只需要做兩人份的。”
一份他的,一份夏管家的。
至於肖寧,她不配喫。
夏管家心裏一個咯噔,意識到情況不妙。肖寧,該不會已經被厲鎮羽給咔擦了吧?
在別墅工作的這段時間,廚子和肖寧相處的也算愉快,出於關心,他正要問不用管肖寧嗎,話還沒說出口,人就被夏管家連推帶攘的弄進了廚房。
“以後不要在三爺面前提起這個名字。”夏管家叮囑道。
“爲什麼?肖小姐她人挺好的呀。”廚子不解。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夏管家沒和廚子說具體原因。
廚子當即不吭聲了。
夏管家捋着花白的鬍子,看到端坐在沙發上的厲鎮羽,頭疼的不行。
這個家的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了一點,結果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甚至還不如最開始的時候。
三樓的書房。
腳不那麼痛了,肖寧起身,先是擰了下門把手,門紋絲不動。
嘴角抽搐了幾下,肖寧心思一動,扭頭去了窗戶旁,準備爬窗。
真以爲,她會坐以待斃。
拉開黑色的窗簾,伸手一堆,窗戶應聲而開。
肖寧一喜,探出腦袋,估量了窗戶距離地面的高度。不看還好,一看肖寧就來氣。
距離窗戶三四米遠的地方種了一棵銀杏樹。這個季節,扇形的葉子已經開始慢慢變黃了,風一吹,有幾葉子脫離了枝幹,打着旋兒落下去。
不是厲鎮羽,還能有誰?
聽到開窗戶的動靜,他緩緩擡起頭來,薄脣噙着一抹笑容,像是在嘲笑肖寧的不自量力。
陰魂不散。
肖寧“啪”的合上窗戶。轉念,又覺得不解氣,隨手抄了件東西,打開窗戶朝厲鎮羽砸去。
厲鎮羽身姿敏捷的躲過,臉色有幾分陰鬱,冷聲威脅道,“再丟一件,我就把窗戶封死。”
肖寧握着杯子的手,頓時僵住了。
最後,她氣的直接摔在了書房的地上。
杯子挺結實的,在地上滾了幾圈,也沒碎,肖寧更氣了,一腳把杯子的踢到牆角。
屋漏偏逢連夜雨,連一隻杯子都和她做對。
夜幕很快降臨。
肚子咕咕直叫,肖寧把門拍的震天響,也沒人給她上來送飯。
肖寧可憐巴巴的貓在椅子上,表情蔫蔫的,唯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着。
忽的,她看到書桌右下的抽屜沒鎖,被人拉開一些,露出裏面紅色的一角。
肖寧最開始,沒想碰厲鎮羽的東西。
但他的做法實在是太氣人了,肖寧氣不過,就拉開了抽屜。
躺在抽屜角落的,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紅色絲絨盒子,肖寧把盒子取出來,打開,裏面裝着一隻通體碧綠的玉鐲。
玉的成色很好,鐲身沒有一絲雜質,一看就價值不菲。
肖寧盯着玉鐲,看了好一會兒,才把它放在掌心。
與玉鐲接觸的皮膚,觸感沁涼。
這隻玉鐲和簡紀平給她的感覺一樣,陌生又熟悉。她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什麼都記不起來。
夏管家說,當年小女孩給厲鎮羽留下了一個玉鐲,應該就是她手中的這個。
也就是說,這個玉鐲,本身就是她的。
但是,肖寧卻不記得,她有這麼一個玉鐲。
她的記憶平白無故的出現了斷層。一般情況下,只有腦部受到重傷纔會產生記憶斷層。可肖寧,並不記得她有受過傷。
頭隱隱有些疼,什麼也想不起來,肖寧放棄了。
她拿着鐲子,站在窗戶邊大聲的喊厲鎮羽的名字。
厲鎮羽不耐煩的出現在樓下,看到肖寧指尖勾着的玉鐲,霎時間眯起了眼睛,絲絲縷縷的寒意,從他的眼底迸發出來。
“馬上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摔碎它。”肖寧威脅道。
“你敢。”厲鎮羽從牙關蹦出來兩個字,表情陰森的不行。
“你看我敢不敢?”話落,肖寧作勢要摔。
厲鎮羽瞳孔一緊,妥協了,“好,我放你出去。”
緊接着,他人影就不見了。
厲鎮羽出爾反爾慣了,肖寧纔不肯完全的信任他。厲鎮羽擡腳回屋的同一時刻,肖寧就爬上了窗戶,準備順着爬下去。
可是,整棟別墅外牆很光滑,窗棱與牆面平行,三樓與二樓的窗戶之間沒什麼着力點,肖寧就那麼尷尬的掛在窗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厲鎮羽推門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