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泛黃的報紙，記載着厲謙極力掩埋的過往，時刻提醒着他，他的過去有多麼的不堪，卑劣，厲謙自然不可能好好的欣賞，他連看一眼都不曾，就奮力把報紙撕了個粉碎。
碎紙屑紛紛揚揚的灑落，鋪了一地，窗外的陽光照進來，能清晰的看到空中飛舞的塵埃，在歡快的跳躍。
厲謙鼻孔裏喘着粗氣，不肯承認那段過往。
“媒體記者最喜歡胡亂報道，更何況是二十多年前的舊聞，你怎麼就一定確信，報道上面說的是真的。”厲謙的記憶中，從沒見過這份報紙。
白家旗下有一家頂級傳媒公司。
厲謙迎娶白映雪之後，便想方設法的拿到了這家傳媒公司的控制權，從這家公司放出去的新聞，但凡是和厲家有關的，都是清一色的褒獎。
和白映雪的感情也不例外。
當時白映雪嫁給厲謙時，還一度成爲S市的佳話。外界都說，白映雪是被厲謙的深情打動，但其中冷暖，只有白映雪和她親近的人知道。
直到白映雪跳樓自殺。
這則消息，厲謙一開始捂得很緊，沒有透出去半點風聲，但兩個月後的某一天，不知怎麼的，忽然就大面積傳播開來。
厲謙當時爲了挽尊，還大張旗鼓的召開了一場新聞發佈會，他在發佈會上痛哭流涕，數次哽咽，說白映雪得了很嚴重的病，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才走上了這條路。
當時也有人質疑，但奈何那個年代，網絡並不發達，紙媒比較常見，隨着厲謙大面積的洗地，這事兒就不了了之。
肖寧重生時，百度過厲鎮羽，她搜到的信息並不多。至於白映雪，網絡上討論的，更是寥寥無幾。
“是不是真的，你心知肚明。”厲鎮羽回懟了一句，稍稍側了側眸，方磊便甩出一大摞照片，摔在了厲謙的面前。
“新聞可以作假，那這些照片呢？”厲鎮羽眉峯微挑，神色一派冷漠，“你該不會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吧？”
厲謙抓起其中一張，血壓陡然升高，臉龐都在不停的抽搐。
如果說報紙上只有一抹背影，他還可以否認，可面前這些照片，卻清清楚楚的印着他的臉。今時今日的厲謙，連和年輕時沒什麼變化，不過是徒增了歲月的痕跡。
“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厲謙一把將照片揮落在地，眼珠子好似要從眼眶裏爆出來，憤恨的瞪着厲鎮羽。
他當初，明明已經把所有的後患都除掉了。
爲什麼時隔多年，這些照片又陰魂不散的出現了。
厲鎮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嘲諷的笑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他端坐在沙發上，厲謙站着，看厲謙時，厲鎮羽需要仰頭，但他的氣場絲毫不弱於厲謙。他脣角勾着一抹近乎殘忍的笑，“你說，我要是把照片發佈到網上，S市的人會怎麼看你？”
厲謙一瞬間慌了，脫口而出，“你不能這麼做，我是你父親。”
現在，他在S市是人人仰望敬重的存在，如果這些照片一旦曝光，那麼他這些年積攢的聲望，就會毀於一旦。
“父親？你配爲人父嗎？”厲鎮羽冷笑了一聲，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自私自利，過河拆橋，爲了利益不擇手段，活生生把妻子逼死。現在發現我擋了你的路，就開始對我下手是不是？”
“厲謙，就你這個德行，不配爲人父，更不配爲人夫。”厲鎮羽一字一頓，語速極慢，徹底和厲謙撕破了臉，毫不留情的剝開他虛僞的外殼，讓在場的人看到，他醜陋骯髒的內心。
厲鎮羽說這番話時，面色是平靜的，但挨着他坐的肖寧，卻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因爲厲鎮羽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一點點收緊。
如果可以，誰不想活在父母的關愛之下，誰又想和親生父親反目成仇？
可這世上，太多天不遂人願了。
肖寧最能體會厲鎮羽此刻的心情，因爲她的些許經歷和厲鎮羽差不多。
她上一世努力的活着，爲此犧牲了自己的快樂，不斷的迎合討好別人，可最後換來了什麼呢？什麼也沒換到。
有些人，註定沒有心；有些人，註定不配爲人父母。
比如肖弘，比如厲謙。
感知到厲鎮羽內心的波動，肖寧把右手疊在厲鎮羽的抓着她的那隻手上，雙手緊了緊，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厲鎮羽回眸，瞥了肖寧一眼，褪去了眼底的冷冽，換上了淺淡的溫柔。
扭過頭，面對厲謙時，他的臉龐又恢復了冷漠。
“我今天來，是來通知你們，都給我從這裏滾出去。”斂了斂眉，再度擡起眼皮時，厲鎮羽看着別墅裏烏泱泱的一羣人，眼神陌生。
這裏的大半人都姓厲，厲鎮羽卻感受不到半分親情的存在。
他們，甚至還不如夏管家。
“你說什麼？這裏是厲家老宅的，厲家現在當家作主的人還是我，要滾，也該是你滾出去。”厲謙食指指向門口，示意厲鎮羽走人。
“呵……”厲鎮羽輕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厲家老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以低價出售了，你現在住的這棟房子，當年登記在我母親名下，並沒有過戶給你。”
說着，厲鎮羽挑了挑眉，“現在該滾的人是誰，不用我多說了吧。”
厲謙自是不肯。
這棟房子，地理位置優越，價值不菲，況且住了這麼多年，早就有了感情，已然成爲了S市最尊貴的象徵。
厲謙不甘心，也不捨得。
“離開了這兒，我住哪兒？除非你給我找一套和這棟別墅價值差不多的，否則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踏出這裏半步。”知道硬碰硬拼不過，厲謙又搬出了年輕時的那一套，打滾撒潑。
肖寧聽到這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以爲肖弘就夠奇葩的了，沒想到厲謙和肖弘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厲謙那麼多錢，隨便再出去買一套不就行了，非要死乞白賴的賴在這裏，不就是捨不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