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讓我不好過,那就誰都別想好過。”厲冷鋒貼在肖寧耳邊,五官扭曲,神情猙獰,就好像吐着芯子的毒舌,聽得肖寧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你還想做什麼?”肖寧哭着問道,“做人不能太貪心。我們都已經把厲氏集團給你了,還不夠嗎?”
“不夠,怎麼會夠呢。月月臨死前的照片你看了吧?”厲冷鋒笑意陰森,“她昨晚託夢給我,說在下面孤單的很,讓我找個人陪她。”
“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肖寧這時候才明白,那張恐怖照片,是厲冷鋒發送的。
“那又怎樣!俗話說,一命還一命。你這麼漂亮,我當然捨不得你死。那麼,死的就只能是厲鎮羽了。只有他死了,我們才能重新開始。”厲冷鋒後面半截話語氣聽着溫柔極了,可肖寧只覺得遍體生寒。
許是察覺到暫時沒有危險,肚子裏的寶寶不鬧騰了,變得安靜下來,肖寧覺得也沒那麼痛了,她深吸了口氣,一點點的積攢力氣,不再搭理厲冷鋒。
厲鎮羽無非是因爲她,纔會處處受制。
那麼,只要她安全,又或者說,不再是人質,厲鎮羽就可以放開手對付厲冷鋒。
“這才乖。”見肖寧安分下來,厲冷鋒誇了一句,然後看向了厲鎮羽,臉上帶着獰笑,“現在,拿起你手中的槍,對自己的右腿開一槍。”
肖寧無聲的望着厲鎮羽,眼神帶着祈求,被咬的失去血色的脣,比劃着“不要”兩個字。
她希望厲鎮羽不要管她,直接對厲冷鋒開槍就是了。
爲了厲鎮羽能除掉厲冷鋒,她死也值得。
上一世,厲鎮羽爲她而死。
這一世,就當是還他的。
來生,如果還能相遇,她再做厲鎮羽的妻子,爲他生兒育女。
這一世,能得到厲鎮羽的愛,被她寵了這麼久,肖寧覺得很知足了。
握着槍的手指,在一寸寸收緊,厲鎮羽恨不得把槍身捏碎,也想毫不猶豫的對厲冷鋒開槍。然而肖寧在厲冷鋒的手裏,他做不到對肖寧的死視而不見。
沒遇到肖寧前,厲鎮羽認爲,一個人要想變得足夠強大,是不能有軟肋的。因爲軟肋,等同於把致命的弱點交到了敵人的手中。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
擁有軟肋和強大並不衝突。
不可否認,肖寧是他的軟肋,是他的弱點。
現在,肖寧落到了厲冷鋒的手裏,被當做用來對付他的武器,而他除了一次次的妥協,毫無辦法。歸根究底,是他不夠強罷了。
如果他足夠強,事先預料到厲冷鋒會扮做女人,那麼此刻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厲鎮羽不怪肖寧,也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考慮不周。
做出錯誤的判斷,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不是麼?
厲鎮羽低下頭,沒再看肖寧。
他看向了手裏的槍,然後槍口對準了小腿。
肖寧瞳孔睜得很大,眨也不眨的看着厲鎮羽。
這一槍下去,他的腿會廢掉的。
不,厲鎮羽已經爲她做的夠多了,她絕不能再看着厲鎮羽繼續。
上一世,她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看着厲鎮羽死在她面前。
這一世,她一定要爲他做點什麼。
肖寧也不知哪裏來的力量,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狠的踩了厲冷鋒一腳,緊接着趁他喫疼沒回過神,胳膊肘用力往後頂去。
肖寧想趁着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奔向厲鎮羽。
可她忘了,她的脖子,還被厲冷鋒牢牢的掐住。
這一腳,這一頂,來的猝不及防,厲冷鋒身體往後晃了下,意識到身後就是萬丈高的懸崖,當即驚出一身冷汗,迅速穩住身形。
“你瘋了嗎?”差點摔下去,厲冷鋒衝肖寧咆哮道。
“是,我是瘋了。”肖寧眼角還殘留着淚花,眼神卻異常堅定,她不顧自身的安慰繼續掙扎,“你活在這世上,就是一禍害。不如,和我一塊兒死吧。”
話落,肖寧扭動的更厲害了,腳努力的往懸崖邊緣勾去。
她做這一切時,沒敢看厲鎮羽。
因爲她知道,厲鎮羽不會同意。
可要徹底的決絕厲冷鋒,只有這一個辦法。
當她不再是厲鎮羽的軟肋,他才能放心,毫無顧忌的對付厲冷鋒。
厲冷鋒一邊維持身體的平衡,一邊改爲用手掐住肖寧的脖子。
他掐的很用力。
肖寧能明顯感覺到,肺部的空氣所剩無幾,意識也在一點點抽離,但她拉着厲冷鋒跳懸崖的念頭,從沒變過。
如果,註定她和厲鎮羽只能活一個。
那麼,肖寧希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厲鎮羽。
厲鎮羽都準備扣動扳機了,聽到肖寧和厲冷鋒的談話,頓時感覺到不妙,倏的擡起頭來,就看到肖寧和厲冷鋒在懸崖變壓來回掰扯。
他們倆,隨時都有可能摔下去。
邊緣的地方,因爲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有土塊不停的滑落,掉了下去,許久都聽不見回聲。
“寧寧,不要。”厲鎮羽猛地站了起來,往前垮了一步,喊了一嗓子。
肖寧,這是想和厲冷鋒……同歸於盡。
不,他不允許。
厲冷鋒一邊維持身體平衡,提防兩人掉下去,一邊還要時刻留意厲鎮羽的動靜。
瞥到他要衝過來,厲冷鋒氣急敗壞的嚷嚷道,“別過來,不然我就開槍了。”
厲鎮羽瞬間剎住了腳步。
他眼角泛着抹緋紅,還蓄着一汪晶瑩,眼神充滿了悲傷,亦有祈求,不停的搖頭,祈求肖寧不要丟下他一個人。
然肖寧心意已決。
她擡眸看了眼厲鎮羽,笑容恣意而又明媚。
拋開臉上的淚痕,一如厲鎮羽初遇肖寧的那個晚上,她就是這般笑着出現在他的面前。
只是,不同於那時的鎮定,此刻她的臉上,有着決絕。
“厲鎮羽,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本來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能與你在一起這麼多天,很知足了。”